贺玄几乎是顶着薛明崇拜的眼神回到办公室的，他一路脸上都横着‘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笑容。其中的过程虽然有些紧赶慢赶，甚至还出了一些乌龙，但总归还是在王局规定的四十八小时内顺风顺水的结案。
“凛头儿，请你喝可乐。”
薛明从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几瓶饮料回来，沈凛戴着眼镜抱了笔记本，手边堆着满满当当的卷宗。坐在桌子前面，认命并且头疼地写着结案报告。目光落在那个白色的塑料袋上，伸手将薛明拦了下来。毫不见外的伸手进去摸了摸。果不其然，在里面摸出了其他的饮料。
“我还是比较喜欢喝奶茶。”
“又是一个足以写入教科书的审问案例，真的是精彩啊。”
苏皖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的身影在地上依旧投不出任何的影子，贺玄似乎已经没有见到她第一眼时候那样的惊恐了，反倒是有些傲气的扬了扬下巴。
“那是，明师出高徒，贺玄可是江堰大学林教授的徒弟。”
薛明叼着吸管凑过来一个头，仿佛自己也是林教授的徒弟一样，语气里满满当当都是骄傲。
“欸那你们，还是同门师兄弟。”
苏皖大咧咧的一拍桌子，明明苏家在当年，也算得上是一出手商界抖三抖的那一种名门大家。在分析灭门案作案动机的时候，还保留着到现在也没排除的凶手见财起意这一点。只是不知为什么会教出一个带着流氓痞气的女儿，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凌乱的桌子上，翘着标准的二郎腿。
一点也不见那种文弱娇小姐的气质。
“嗯？你不知道吗？”
薛明颇为惊讶，随机换来的是苏皖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摆的头。
“只要我提及贺师兄，林教授言语之间，对他可谓是赞不绝口。”
沈凛扶了扶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键盘上的手不见丝毫的停歇。
薛明脸色微变。“你可从来没告诉我，你知道老贺是林教授徒弟。”
薛明忽然回想起来当时自己还在沈凛面前无意当中显摆过自己的调查技术，不禁想一巴掌扇死自己这一张嘴。
江堰大学的林教授，作为江堰大学‘镇校’级别的人物，可以算是一个传奇了。抛开在退休之后，不仅被高薪复聘回学校教书。再六七十的高龄，还带着一帮学生亲自实践，做了一个又一个含金量极高的课题。
他对自己教过的学生，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带一届是一届，也不和教过的那些学生相比较。
大抵是因为他在硕士博士招生的时候，从不把这些当成摆在台面上炫耀的资本，只是一壶保温杯的毛尖，再加一副已经用了许久的眼镜。相比于那些堆满资料的桌案，面前排着长龙的导师，林教授的桌子前面总是门可罗雀。但凡是在他手底下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公安这一行业的顶梁柱。
所以经常会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乌龙，例如那些在局里暗暗较真的二人，再某个节日回去看恩师的时候。总发现在门口碰上了昔日不对眼的人，在一番唇枪舌剑明枪暗箭之后，尴尬的发现二人都是林教授的学生。
然后在林教授老人家慈爱的目光注视下，握手言欢。
江堰省的公安同事间的相处氛围，因为林教授的存在，与日俱好。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也不止是你一个人学了计算机。”
沈凛拧开瓶盖，将奶茶递给苏皖。苏皖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样，沈凛见她半晌没有动作，笑着摇头把瓶子硬塞给她。
“不会胖的，喝吧。你不要告诉我，你戒奶茶了。生前你就说了无数次，我反正是不信的了。”
贺玄看着沈凛和苏皖的相处方式，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升起一丝丝酸涩。
他们就像是那些手牵着手，会在吃饭之后压马路的平常情侣一般。
只不过，他们人鬼两相隔。
“干什么，我偶尔也是会嘴馋吃饭喝饮料的，也是会担心长胖的。”
苏皖最后还是向那瓶散发着香甜味的奶茶低了头，刚打算喝，就看了薛明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是，我一直很好奇，你大白天出去，不会吓到我们广大的善良民众吗？”
薛明这一句话，引的贺玄点头附议。
“说到这一点，我算是知道人类很矛盾这句话，真的超级正确。”苏皖将喝了一口的奶茶递给沈凛，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在沈凛抬手的同时，递给他一卷案宗。“我们和你们就是进水不犯河水，这个就像是个双向选择，要我们都同时想见到对方才行。不过你们人类，一直都抱着一颗想见鬼的心。但是基本的情况呢，就是你们每次见到张口闭口的鬼时，就会被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啊，所以贺玄，你是一直想见鬼的对吧！”
薛明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的转了椅子，食指正对着假装忙碌的贺玄。
“那你呢？”
贺玄脸上微红，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脑子里迅速闪过刚见苏皖时丢人的反应。
“我们不一样，我这叫阴阳眼。”
薛明有些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