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薛明任由沈凛带着,神色呆滞。一路上来往的警察法医都颇为差异的看着这位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薛刑警,不过是进入停尸房不过片刻后出来就是这副样子。
就跟见了鬼一样。
只不过薛明是真的,见了鬼。
他惊魂未定地被摁在椅子上,沈凛双手撑着扶手,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似乎正在重新建立语言机制的薛明。
“你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薛明说不出话,可脑袋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忽然间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脑子里画面就跟走马灯一样飞速的过了一遍,他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始点头。
“你是一双阴阳眼,你知道吗?”
薛明怔怔地,虽然回到了十五楼的办公室,耳边是人与人之间络绎不绝交谈的声音。只言片语之间透露出的都是案子,中间时不时还穿插着叹气的响动。重案队出勤的人穿着军靴,在地上踏出有质感节奏的声音。哪怕周边都是活生生的人,薛明还是感觉后背一片冰凉粘腻。
“你是二月二十九日出生的,四年一轮,你是不是有时候感觉眼前总有白影?”
薛明只顾着点头,现在的沈凛身上有一股令他心安的气息。
“那不是白内障,也不用再去医院接受治疗了。”
沈凛将抽屉拉开,甩了一本白色的病例在桌上。姓名那一栏工工整整写了薛明几个字,再翻开来看,就是医生通用的潦草字迹,亲妈都认不出的那种。
“归根结底就不是你眼睛出现了病变,而是后天所形成的阴阳眼。”
沈凛看着大脑已经当机重启失败无数次的薛明,又心满意足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正欢。
他们在见到的第一眼,沈凛就有所怀疑了。再加上案情分析会那一晚上,薛明那在贺玄眼里有些蹊跷的动作,更加让沈凛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知道,作为一个警察以及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确实是不该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不过你应该还听过一句话,叫做圣人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当贺玄拿着拷贝好资料的U盘回到警局时,只看到了正在挂着耳机听歌写东西的沈凛。
“薛明呢?”贺玄伸手开了投影仪,将U盘插到电脑里头“根据船只出港记录来看,符合条件的渔船私家船只,就只有四条。”
“我放他去休息了,听穆老说,他最近老往医院跑。”沈凛单手支着头,屏幕上闪过船只登记证上蓝底的证件照,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就提审这四个人吧,也不用等薛明了,我和你直接审。”
“嫌疑人,李骠,男性,三十四岁。家里祖辈都是活在水上的,靠着捕鱼为生。也没有什么前科记录,干净的就是一张白纸。沈队,我觉得吧,不太像是他。”
沈凛和贺玄并肩站在审讯室那面单向镜后,室内布局简单的一目了然。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再有就是头顶的一盏黄灯。李骠的一只手与桌上的铁杆相扣,脸上有常年被江风吹过的痕迹。
有些干裂沧桑。
“是不是,审审就知道了。”
沈凛拍了拍贺玄的肩膀,推门而入。
“两位警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李骠看见身着警服的沈凛和贺玄推门而入,一言不发的各自拉开面前的椅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双手交叉置于桌面。果不出所料,从来未见过这般架势的李骠,发出了所有在审讯室里呆过的人的经典台词,一字不差。
尸体很新鲜,穆黎送来的尸检报告上显示,胡易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内。第一案发现场被凶手蓄意破坏,从江水中杀人到达抛尸地点这一个过程,可以说是有条不紊。说明凶手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有过细致的谋划,得手之后立马就将尸体抛弃。
或许,凶手很讨厌胡易。
“昨天下午五点,到今天早上五点。这段时间,你去了哪,干了什么,希望你和我们说清楚。”
贺玄历来扮演的都是‘坏警察’,他长的就是一张痞子脸,只差脸上横过一道刀疤拎着酒瓶子上街和人干架。不过还真有刑警队借过他,让他隐姓埋名去黑帮混混里呆上一段时间。结果在两帮纷纷拿着西瓜刀上街准备火拼的时候,只有他站在后面悠哉游哉,从口袋里扣扣索索摸出一把枪来。对天连开三枪,愣是唬的那帮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愣头青们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动都不敢动。
“警察同志,真的不管我的事啊。”锁住李骠的手铐链子与栏杆碰撞,可以看得出他情绪激动,似乎想站起来争辩什么。“每天我都是下午五点出港,第二天才回来,这些东西出港记录都是清清楚楚的啊。”
“你想好了再说,这可是十二个小时,一艘渔船足够行驶出很远的距离了。”贺玄眉头一拧,语气严厉,“你现在涉及的,可是一起悬而未决的命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的。至于真假,我们一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