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从隔壁市公安调过来的沈凛到了，就在门外。”
“嗯，让他进来吧。顺便，小李你也去和那个队里的人说一下，准备准备。”
王局放下了手里的档案，金丝框架的眼镜后面折射出一抹精光。被搁置在桌子上的档案，上头盖着绝密版式的红色公章，两寸蓝底照片居于正中央，上面是一个穿着警服眉眼深邃的面容。估计是面对着镜头有些拘谨不苟言笑，底下写了两个黑体字。
沈凛。
“报告。”
王局身边的李秘书出去没多久，江堰省公安局长的办公室门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了。来者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脸上的胡茬还没有刮干净。身上穿着熨烫妥帖的警服，肩膀顶着二道银色横杠和一枚银色四角星花。
还真是个有些过分年轻的三级警督。
“进来，你就是沈凛？”
“三级警督沈凛接上级调令，奉命来江堰省公安局报道。”
王局看着像根棍子一样杵在自己面前的人，不见他脸上有半分见到省公安局长的微微忌惮之色。或许他真的和局里头四下散开的流言不一样，是个有本事的。
“我大概看了一下档案，也听说过你。原先在市里，你就领过几起性质恶劣的案子，交上来的结案报告也是很有学习价值。”
“局长过奖了，在其位谋其职，为人民服务。”
王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凛，他脸上并没有因这一番夸奖而泛起笑意，反倒是愈发的一本正经起来。嘴里说的话，也倒是像照本宣科，似乎有什么人提前给他交代过一样死板。
“好了，你去吧，跟着小李，他会领你去队里。趁着最近没什么大案子，你也可以熟络熟络省局里每个队的人。日后都是同事，不用太拘谨。”
王局这番话说完，是明显看到沈凛愣了一下。他抬手掩了掩嘴角，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沈凛听着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又是中规中矩的开门出去了。王局端着杯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玻璃门后头目送着他和李秘书的身形消失在走廊里，顺手拿出了口袋里的电话。
上面一直显示着电话，一直都是接通状态。
“我说沈晖同志，你到底在孩子面前灌输了多少我的坏形象？”王局坐回位上，空出来的那只手翻开档案，第一页无非就是些年龄身高体重毕业院校一类的信息。第二页开始便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复印件，那些被特意放大的黑字，都是震惊过省市的重大刑事案子。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诬陷我，王烁同志，你的思想觉悟不行啊。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是学不会自我反思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又听见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有些激昂耳熟，好像是江堰省的省长。“我先不和你说了，这边开会呢，我家小子拜托你照顾了。”
“谈不上照顾，他早就够格了。沈家能出这样一个，我觉得也够给你老脸争光了。”王烁挂了电话，目光又落回手中的履历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随后把纸放进身后的档案柜里头锁了起来。
“你不用那么紧张，王局其实人很好的。”李秘书不过刚出来的时候上下扫了一下沈凛，就发现他的警服后背已经汗湿了，八成是被王局那一张故意板起来的脸有些吓到。
“嗯……”沈凛嘴上答应着，他肯定不敢把出汗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只得装了应付的模样，点点头。
省局里的中央空调，温度开的有点高，实在太热了。
“李秘书，你能说说我现在要去的那个组里有谁么？”沈凛跟着李秘书进了电梯，看着他摁了十五层，电梯飞速下降。
“啊忘了告诉你，原先这个队的骆队长被调去缉毒了，挺长时间找不到人来顶替。后头不是听说市里有你这号人么，就要过来了。”李秘书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沈凛，在接过来的那一霎那，沈凛看见了李秘书手上的握枪才有的茧子。
“贺玄薛明穆黎，一共就三个人？”沈凛有些诧异，按着市里的标准，这哪里能算一个队，撑死是个组中组。
“你可别小瞧这三个，都是挑了又挑的。”李秘书挑挑眉，将沈凛手中的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我可要告诉你，这三个人聚在一起，就跟炸开锅了一样。就属贺玄嘴巴最毒心直口快，薛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也就穆黎稳重一些，也有可能是年纪快四十了，跟那两个年轻气盛的闹不动了。”
‘叮’的一声轻响，也就说话的功夫，电梯停在十五层开了门。李秘书抬腿便要迈出去，却被沈凛一把拦下。
“怎么了？”李秘书看沈凛一双眼睛四处的瞟，“整个十五层就只有你们队和重案队，空旷点正常。等有了案子，这走道里都会堆满资料。”
“不是……”沈凛还想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秘书刚走出电梯，空气中立马传来一道什么东西绷断的可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