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一路，赵歆然的脑袋都属于空白状态，以至于到了酒店楼下，她还傻傻地坐在副驾驶座。
“到了。”宁寒辰将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发声提醒道。
“哦哦，那小叔我就先走。今天谢谢你。”赵歆然拿起自己的包就想走。她今晚就不该答应宁寒辰一起出去的。哦不，她没答应，她当时看见他，就不应该喊他。
见赵歆然下了车，宁寒辰亦跟了出去，他本就比她高，追上她不过几步，他见她一直想逃，便抓住她的手：“歆然，我今晚没有在和你说笑。”
“小叔，你放开。”赵歆然没理会，语气还算平稳，蹙了眉头，想摆脱开宁寒辰的束缚。
宁寒辰没说话，怕她再次跑开，索性用手臂将赵歆然圈在了他的范围里，以此表示自己的态度。
“小叔，你疯了吗？！我们是叔侄。”赵歆然急了，她这次回来根本不想再动从前的那种心思，六年前就已经注定，他们是叔侄，一辈子都只会是叔侄。
“哦？”宁寒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低下了头，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吻住了她的唇，一如从前那般，香甜的令他沉沦。只是，今天不是合适的时机。
不过一瞬，他便离开，半带挑衅地问道：“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赵歆然直直盯着他，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小叔，你让我想给你一耳光。”
刻意忽略她今晚一口一个的小叔，宁寒辰问道：“那你怎么还不下手？”
赵歆然笑得妖娆，她终于等来了想要的问题：“因为，你是我的长辈啊。”他的痛处在哪，她便往哪里戳。
宁寒辰一如她预料中的黑了脸色，但语调却是平稳：“歆然，不要故意激怒我。”
他离她很近，说话时的气息全喷在了她的颈脖之间，赵歆然侧过脸，不想让宁寒辰看到自己情绪的裂缝：“小叔，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报答你，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让你生气。”她平复好内心的波动，面无表情地同他说：“六年前是你放弃了我，选择了别人，现在却跑来装作深情的模样…”赵歆然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小叔，从那时起，就注定，我们只会是叔侄，再没有其他。”
她的话如针般根根刺进宁寒辰的心中，他从未选择过别人，却又着实在最后一晚没有待在她的身边，令她被她的父亲以及景舒婷找到，被逼着去了美国。
想起那些，宁寒辰困住赵歆然的手臂垂了下来，声音有些暗哑：“我想选的，从来只有你。”
“小叔，”赵歆然不再用之前那般刻薄的语气，“从前的那些，我早已不太在意。我这次回来，只想还清我之前欠你的。”
赵歆然看着宁寒辰，他似乎是被她先前的话刺痛到，赵歆然终究有些不忍，语气软了下来：“小叔，我们就当一辈子叔侄，好不好？”
“你真的放下了？”宁寒辰没有正面回答她。
“嗯。”她不敢直视他。
“放下我了？”宁寒辰早已被赵歆然的话击得溃不成军，在被压垮的边缘，赵歆然的闪躲成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抓住她的手，按在她心脏的位置，再也不向她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对我，就真的再没有别的感觉了吗？”
“我…”即使在美国时，以为已经放下，可真正回国见到他时，又是另一种心境。
“你看，”宁寒辰缓缓凑近赵歆然的脸颊，“小歆然，你骗不了自己。”
这个称呼的第一次出现，是她到宁寒辰家后的大半年后，母亲打电话来告诉她，她和父亲离婚了。那个晚上，她同宁寒辰谎称自己要睡了，其实一个人坐在阳台抹眼泪。
然而，过了一会，宁寒辰拿了一杯温牛奶进来，见她在哭也不意外，只将牛奶放在她的旁边，轻轻抱住了她，像哄小孩那般，轻声说：“小歆然，别怕。不论如何，小叔都会陪在你身边。”
可谁知，两年后，在被父亲发现后的第二天，他就丢下了自己。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时，他是去和景舒婷选婚戒了。
“小叔，我没有骗你。”她知道，这个称呼是他的死穴。可看到宁寒辰僵在原地，她又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令自己无悔。
“你回去吧。”宁寒辰颓然，他不想再逼她。
“那我走了？”她试探地问道。
“嗯。”
得到回复，赵歆然没有再犹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直至走到拐弯口，她才回头，却正好与一直注视着她的宁寒辰对视上，宁寒辰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走。
赵歆然加快了步伐，不敢再回头，眼眶却湿润了。
她曾经将宁寒辰视作最温暖，最安全的避湾，除了六年前他们喝醉，她借着酒劲向宁寒辰表白，吻了他，结果却被正巧下楼喝水的父亲看见的那一次。平日里，她习惯于将遇到的事藏在心底，自己独自扛着，只展现给别人他们愿意看到的一面，但宁寒辰却总能敏锐地看出她背后的欢喜或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