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年少时走跳江湖,喜欢游历山水,曾经到过南邵国,那边的地貌十分令人惊叹,碧蓝如洗的天与透彻的阳光,那时候曾经偶遇一个溶洞,在大山之中,溶洞底部有一条涓涓细流,宽处可行船,窄处只供一人通过,那时候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已经不甚鲜明了。
我此刻身处这百年苗王城的地底深处,望着那高不可攀的穹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洞内没有一点光线,我好容易从身上摸出两块火石擦燃,在身边摸到了一根小小的树枝,借着火石将之打燃。
一点微弱的火光在这洞中燃起。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我才模模糊糊能看到这溶洞高不可测,四周又呈拱形,岩石经流水侵蚀,光滑无比,根本不能借力,更何况这顶部的机关是由外向内,在我这里是绝对无法打开的。
我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这东西老是阴魂不散。
在我第二十次尝试摸黑利用旁边的乱世借力想往上攀登最终因为无法借力而摔下来的时候,却掉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同时而那一支树枝也终于燃到头了。
一身隐忍的呼痛声响起。
是人。
往下一看,黢黑的一块什么也看不清楚,可熟悉的声线,清冷的气息,一定是那个这世上最让我心安之人。
“小云枫?你怎么也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么?”
萧云枫这才淡淡说道:“我见你一直没出现,恐生异变,这才进来的,见你已随着那池中的漩涡消失,我来不及救你,只好同你一起下去。”
我道:“你还真是鲁莽,万一我们就这样一起葬身石窟,你怎么办。”
他看我一眼:“总得有个伴。”
我道:“果然是讲义气之人。”
我感觉他在黑暗之中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忍住了。很快又转身过来,那话仿佛已经到了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我道:“你有什么话直说。”
他这才缓声道:“你还压在我身上。”
我一愣,低头一摸,果然如此,尴尬的是,此前我身上皮囊被融掉之后衣衫均被酒水打湿,此刻二人紧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那穿透衣衫的热度。
我连忙从他身上翻下来,连连道歉道:“那个,抱歉,没注意。”
在黑暗之中,只听见他沉默一阵,声音里传出一丝暗哑:“无妨。”但半天也没听见他起身的声音。
“小云枫,你怎么了?”
他说:“你带了火石?”
我道:“是啊。”
他顿了顿,“我身下似乎压着一根火把,你帮我将它拿出来。”
我有些奇怪,却也按照他所言在他身下翻到一根火把。
等到火光亮起,萧云枫的脸色吓了我一跳,他从前脸色虽然苍白,但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显露出死亡的灰白色,一见便是受了重伤。
“小云枫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火把燃不了多久,你赶快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我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燃起,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道:“你都受伤了,还找什么找?你说的,总得有个伴,若你因这伤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出去么?”
说罢,也不管他的阻挠,强行将他的外衫扒下,却见他雪白的内衫上几乎已经被血浸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颤声道。
“……”
见鬼的沉默是金,我此刻只想把这人给狠狠的大耳光抽醒,只是若是此刻抽他的话,不会把人抽醒,只会把人抽晕吧。
我咬住嘴唇,轻轻将他那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的内衫揭开,却见他背上,一道自肩胛骨到腰窝的巨大伤痕,正汩汩地流着血,我用身上带着的最后一点金创药给他上了药,又将他的内衫撕成布条捆绑起来。
而这人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硬气得要死。
做完这些,我才抬起头来,盯着他,道:“这是下来的时候摔的?”
不说话。
我压住怒火:“还是下来之前花不尔砍的?”
仍旧不说话。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极力的保持平稳的声线对他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出口。”
说罢,拿起那支火把便转身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
“……苏遥,对不起。”这时候萧云枫忽然开口道。
我攥紧了手心,什么对不起,他做错什么了?他若不是为了我,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何至于与
我一同跌入这暗无天日的溶洞。
哪里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是我对不起他。
我深吸一口气:“你我之间,不必道歉。”说罢便转身走了。
“别费力气了,本座在这洞中找了一月有余了,只有一个出口,但是想要出去困难非常。”一个熟悉的华丽邪魅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我一愣,这声音……
我试探的开口道:“玄魑?”
那声音的主人十分得意地回答道:“看样子小师侄对本座的声音记忆犹新嘛,真是令本座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