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应该也大概有点儿数,”说着,刘翠华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铁盒子,江河看的分明,那是他妈装钱的盒子,“妈,你这是……”
刘翠华掀开盖子,拿出一叠钱,“这是咱们家里现在的全部家当,一共是八十五块二毛三,”其实这里本来是有一百三十五块的,但因为之前江海做手术的时候,她们家借了钱英五十块钱,她上个月还了钱之后,就只剩下这些了,刘翠华本来还想着,等攒够了一百,就把欠江如的彩礼钱也给还了呢,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但咱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刘翠华看着手里的钱,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把日子给过成这样的,明明她们家里这么多工人,但偏偏就是没攒下几个钱。
“妈,这钱我不要,娶慧慧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江河看着他妈递过来的有零有整的钱,眼睛一酸,差点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想什么办法?投机倒把吗?”刘翠华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跟江河讲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黑市都被打击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有胆子干这种事?”
“妈,我跟你发誓,这次是最后一次,只要凑够了买房子的钱,我以后一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再也不碰这些事了。”
看着儿子投来的祈求的目光,刘翠华终究还是心软了,“好,你说的,最后一次。”
刘翠华说到做到,自从那天答应了江河之后,她现在每天晚上下班回来就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做衣服,期间江妍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帮忙,但对于一个织个毛衣都要织上一个多月的手残党星人来说,想要快速而又完整的做出一套衣服来,那不亚于是天方夜谭,所以,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帮着她妈穿穿针,引引线,剪剪布料,还得是她妈提前画好的。
至于江河,他在和他妈谈完话的第二天,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当中,眼看临近春节,为了为他们今年的工作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们宣传部一个个的忙的飞起,就连来这儿混日子的范鸿志都被他们主任给安排上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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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明天除夕,我们主任说,咱们厂里说明天晚上要放电影,放的还是之前没看过的片子,”江河搓了搓因为下班着急往家赶而被冻的通红的双手,乐呵呵的跟全家人宣布着这个好消息。
这年头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革命化,就连春节也不例外,具体表现为,春节那天不放假,要抓革命促生产,就连放个电影都得是他们除夕下班之后才能放。
刘翠华咬断手里的线头,把做好的衣服抖搂,抖搂,整整齐齐的叠好,“外边那么冷,我就不去了,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在家做件衣服呢。”
“妈,我听我们主任说,这次这电影可是我们主任去了县委特批下来的,以后可不一定能看着了,您要是错过了,那多可惜呀,”江河每一次看到他妈挑灯夜战的为他做衣服,心里都忍不住涌现出一股愧疚感,明明一开始他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才会倒腾这些布料的,但现在却导致他妈被这些布料给禁锢住了。
“是啊,妈,这大过年的,人家都去了,就你不去,到时候,人家唠嗑,你都不知道人家唠的是啥,”虽然自从那天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之后,江妍就单方面跟她哥开启了冷战,但现在毕竟事关她妈,江妍哪怕再不想搭理江河,她依旧还是站出来了赞同了江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