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碎雪掠过冰原,大雪山山脉如一条沉睡的银龙,蜿蜒盘亘在雪域高原南部。
终年不化的冰川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锋利的冰刃状山脊割裂云层,将雪域高原与巴拉特王国彻底分隔开来。
凶名远扬的自然教会坐落在大雪山上,其隐秘的总部就藏在某座雪峰深处,那些悬浮于云雾间的宫殿,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时段才会短暂显现。
视线向东偏移,横断山脉如同巨蟒的嶙峋脊背,重重叠叠的山峰构成了益州与雪域高原之间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
此刻,两道钢铁防线正沿着山脉走势蜿蜒铺开,无数军绿色帐篷在雪线边缘星罗棋布,探照灯刺破夜空的光柱与此起彼伏的巡逻警报声交织,仿佛两道紧绷的弓弦。
全球媒体的镜头纷纷对准这两处战略要地,卫星云图上闪烁的红点记录着每一次兵力调动,整个世界都在重点关注自然教会的动向。
自然教会掀起的风波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在高原各地频繁制造异象,可每当各方势力严阵以待、剑拔弩张之时,所有异动又都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那些看似声势浩大的动作,最终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始终未能引发实质性的冲突。
从军事战略的常规角度来看,如此大规模的能力者对峙,的确需要审慎行事,自然教会这种不贸然出击的姿态,乍一看并无破绽。
然而,正是这样看似合理的布局,反而透出诡异的气息。
毕竟,自然教会被先导会列为三大邪教之首绝非偶然——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从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先导会高层的档案里,自然教会的成员被标注为“非理性行动者”。
他们漠视世俗的得失衡量,就像一群被狂热信仰支配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曾经,他们为引出一名叛逃者,不惜点燃整座城市;为验证某种邪说理论,将无辜者当作活体实验品。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实现所谓“伟大目标”,哪怕付出惨痛代价也在所不惜。
因此,自然教会表现得越是“正常”、越是符合常规作战逻辑,就越令人感到不安。
先导会的情报专家们在作战指挥室里日夜推演,量子计算机的蓝光映照着他们布满血丝的双眼。
数十块全息屏幕上,自然教会近期的行动轨迹被反复拆解、重组,可无论怎么分析,始终得不出一个明确结论。
这并非是他们能力不足,而是他们精心分析的对手也还没有摸清楚目前的情况。
直到现在,自然教会仍认为是先导会率先挑起事端,他们在雪域高原的种种动作,本质上更像是应激后的防御反应。
并且自然教会行事风格突然变得“正常”,背后其实另有隐情。
教会内那些最疯狂激进的核心成员,根本就不在大雪山山脉。
留守在此的,是相对“温和”的五行派系。
这个派系人数众多,擅长利用环境,他们依托大雪山的天然地势,能够布置出各式各样的阵法。
但他们短板同样明显——在高端战力层面,仅凭五行派系的力量,根本无法组织起足以突破防线的主动进攻。
这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何始终维持着“雷声大雨点小”的态势。
自然教会确实在酝酿一场大动作,但五行派系此次并非主力,他们的任务主要还是留守本部,防备先导会的突袭。
所以说,自然教会现在的表现其实只是在虚张声势,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点就是了。
雪域高原的广袤远超世人想象,南部和东部的喧嚣并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
在地图的北端,另一条山脉正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姿态沉默伫立——昆仑山脉。
它如同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古老神只,亿万年来始终以雄浑巍峨的气势俯瞰人间。
古籍记载,这里是华夏文明的龙脉之源,西王母的瑶池、天尊修炼的玉虚宫、周穆王西游的传说,都为这座山脉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即便在科技昌明的今天,那些终年笼罩着紫雾的幽深峡谷,仍不时传出龙吟般的轰鸣,引得无数探险者前赴后继,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探明真相。
当世界的目光聚焦在战火纷飞的南部边境时,身着藏青色防风服的张玉汝正独自穿行在雪原深处。
他的登山靴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踩出深深的脚印,防风镜后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远处,昆仑山脉的轮廓已在视野中逐渐清晰,那些云雾缭绕的山峰仿佛在无声召唤,而等待他的是彻底的未知。
……
张玉汝坐在冰原上,藏青色防风服早已被雪水浸透,微微发紫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层。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昆仑山脉轮廓,长出了一口气:“快要到了。”
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在睫毛上结出霜花。
连续七天的急行军,让他小腿肌肉隐隐作痛,寒冷的气温使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碎冰,肺叶在稀薄的氧气中艰难运作。
这片雪域高原像是被神明诅咒过的地方,不仅空气含氧量不足平原的六成,连空气中游离的元素能量都异常稀薄。
张玉汝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的能量储备在长时间的奔波当中快速消耗。
当终于看到昆仑山脉标志性的三尖峰时,他紧绷多日的神经不由得松懈下来,身体在瞬间也变得松弛起来。
然而,就在他闭眼长舒一口气的瞬间,脚下传来冰面开裂的脆响。
张玉汝瞳孔骤缩,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本能让他瞬间跃起。
可还未等双脚离地,地面突然炸开大片墨绿色藤蔓,带着倒钩的野草如活蛇般缠住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