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惧重来(1 / 2)

没关系,慢慢来。——《余生一个他》

六月的天,还是记忆里闷热的感觉,窗外潋滟的凤凰花开到荼靡,迎风错落一地的斑驳光影,略有些破旧的教室里,交杂着吊扇嗡嗡转动的声音,喧闹不已。

陈余笙心不在焉地一面滑动着手中的笔,一面托腮看着窗外边,讲台上熟悉又陌生的老班两指间夹着雪□□笔,油光满面地讲着课,唾沫横飞。

这是一年毕业季。

繁忙得一如从前。

透过高高摞起的练习册和复习书,她突然偷偷扭头看向坐在隔壁组前排中间的化学科代表,他认真附和着老班,认真记着笔记,认真听着或许早就烂熟于心的知识点。

再看自己。

……顿觉心有戚戚。

旧时高中的模样,原早就随着岁月模糊在记忆深处,偶有想起,只剩些教室里挥之不去的闷热和晦涩难懂的物理受力分析,没什么值得留恋,而当年的老同学,许久不见,早已物是人非,自然同样也没有了一直铭记的理由。

她记得化学科代表,或许还是因为他。

因化学科代表而关注他,却因他而很快将早已遗忘的化学科代表想起。

人总是如此奇怪。

陈余笙微微苦笑,撤回目光,心底里衍出些模糊的酸涩感,稍纵即逝。

“余笙,一起去厕所不?”

陈余笙摇摇头,“不想去。”

老班喊了下课,却只有三两同学迫不及待地离开座位,其他大多都还在原地奋笔疾书,教室里仍静谧着,课间的走廊里也仍回响着《不说再见》熟悉而忧伤的曲调,这重叠再来的岁月恍如昨日。

临近大考的高三二班,意料之中的沉默。

好像太过任性,少年时曾那样不以为意的别离,在未来某一刻会突然变得格外沉重,大家都总固执地认为还有许多个以后可以再见,却不愿预料,经此一别,将再无归期。

同桌陈楚楚嘴里嘀咕了几声“你怎么都不用去……”之类的,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她唇角微翘,懒懒地就着桌子趴下头,侧脸拥挤着沾染墨迹的小手臂,片刻间又微微出神。

同桌桌柜里摆着她造型很low的书包和几乎看不完的心灵鸡汤,理得齐齐整整的各类考卷和学习资料堆叠在一起,写满规范的答案和色彩斑斓的笔记,看得出来她学习算极认真了。

陈余笙微笑着,眼里却恍然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余笙。”

左前头有人拿笔帽戳了戳她的肘部,陈余笙撑着桌子支起下巴,对着陈繁笑了笑,语气温和,“怎么了?”

陈繁也笑眯眯地靠过来,“你中午回不回宿舍呀?”

“可能……我也不知道。”陈余笙歪了歪头,不甚确定地回答道,转而又问,“怎么了?”

“我跟妙婧中午要出去买东西,肯定不回去了,”陈繁属于有些微胖的那种女生,若是高大些,就会显得粗壮,但她实际上个子偏矮,因此脸上倒带出了几分婴儿肥,颇讨人喜欢,“你帮我带本书呗,下午上课可能要用到的。”

陈余笙“唔”了一声,“我不一定回去的。”

“没事没事,你回去了就帮我拿过来,如果没回去那就算了。”陈繁摆摆手,“反正下午只有数学和生物的课,拿以前的书也就是复习知识点,我晚上回去费点时间再看也可以。”

陈余笙于是点点头。

高三的日子一直都是枯燥难熬的,从无一天例外,陈余笙不可控地在昏昏欲睡中度过了接下来的两节课,本就因晚睡早起而不太灵光的脑袋一时间竟懵得有些难以思考。

“楚楚,物理最后说了什么呀?”陈余笙皱着眉揉太阳穴,整个人陷在困倦里无法自拔。

陈楚楚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听到陈余笙的问话,侧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无非就是些让我们回去好好复习之类的,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哦还有就是,要我们好好准备明天的测试,说是往前的高考卷。”

听到又要测试,陈余笙叹了口气,费力揉着额角,感到脑袋生疼,“知道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你一天上午四节课都又发呆又打瞌睡的?”陈楚楚看她一脸的生无可恋,疑惑不已,她们情况不同,陈余笙算是成绩比较好的,以前虽然也不那么喜欢上课,但好歹会意思意思撑着眼皮子听老师念念经,起码有个认真的模样,而今天却看起来一点都没听进去。

陈余笙苦着脸,有些沮丧,“没事,昨晚做了个噩梦,一晚上没睡着,今天上午又都是理科课,困起来要人命,脑袋疼得不行。”

“这样……也正常,压力太大了吧,”陈楚楚摆摆手,习以为常一般,“先去吃饭,中午回来再好好休息一下。”

“你去吧,我等等妉芹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