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会本就没几人在意作者,倒是电影纪录片宣传的事情弄到很晚,现在只剩下一众工作人员在清场,凌加情环绕这个巨大的商场,各种店铺,琳琅满目。
林知成为一名生意人,这其实让她很诧异,他从前不是最讨厌生意人的那一套?
从前只知盛薇的家庭背景显赫,却从不知他的家庭背景更为显赫,如此也正好,他们确实很是般配。
罢了罢了,旧事伤感,多想无益,她只要专心扫毒就算是不枉此生了,至于情爱纠纷,她肯定处理不好,休要再想。
时间将近晚上十一点,凌加情撑着她的透明大伞随着人流缓缓而出。
大堂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漆黑的宾利,暖黄的车头灯亮着,只见林知倚穿着件漆黑大衣靠在车前,利落的短发上夹杂着几片雪花,笔挺的西装因为他的动作带着些褶皱,银色西装特殊的缝线在暖黄灯下一闪一闪,周身都像镀着金光。
暖黄光打在他的侧脸,脚边散落的烟头都仿佛写着“生人勿进”。
凌加情望着这满地的白雪,竟鬼使神差地提了伞走去。
“有时间去喝杯咖啡吗?”
是谁在说话?她竟然有勇气搭讪!?
一把透明的伞遮住了片片飘落的雪花,林知弯腰将手中的烟头埋进雪地里,红光一下熄灭。
他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利落站着的人,裹着雪白巨大的羽绒服,头发长了许多,随意披散在肩头,拿着伞的手指有好几处是厚厚的茧子,他以为这正好与她的工作相称,却不知这是多年握抢留下的厚茧。
林知伸手拿过凌加情手中的伞,打开车门,有些戏谑地问着,“凌小姐,你是在邀请我吗?现在?北京时间夜晚10点45分?”
凌加情原来一直望着雪地,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笑了一声,瞬也不瞬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林知,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竟用如此轻快的口吻与她说话?
她觉得自己的别扭似乎过于矫情,也许从前是她看得太重,人生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和重逢吗?
有道说,再见亦是朋友,她好歹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拿出些气度来。
“上车,明天的头条我已经贡献出去了,你再不上车后天的头条估计也有了。”
“啊?哦哦!”
看着还蹲守在角落的狗仔,凌加情不再犹豫,坐进车里,林知将伞递给她,关上车门绕到另一头也坐进了车里。
林知修长的手指此刻正转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凌加情靠背的座椅上,倒着车,她直直看着前方雪白的道路,像被人拴着的木偶,动也不动。
宾利在暖黄灯光下缓缓驶离广场。
凌加情悄悄看了看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这才发现,她的伞不用手抓着是收不起来的,系伞的魔术贴带子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他用他的手帕包着才递给她的,只是这手帕,看着怪眼熟的,像是她过去遗失的那一条。
坐电梯一路上到17层,门一打开就有一股咖啡的热气迎面扑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刚一坐下,就有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上来,凌加情去美国留学那几年,其实喝咖啡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多来,只是请人喝咖啡比较容易搭讪所以就……
凌加情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哇!最近的生意人心里都有什么十冤九仇吗?拿这么苦的咖啡来害她???看了看对面埋头喝咖啡的人,这人真是变化巨大,从前不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很多年没有回过宜城,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反正她也从来记不得大城市的路,乡间小道倒是记得更熟一些。
“原来凌小姐的喝咖啡真的只是喝咖啡。”林知将脱下的大衣放在一旁,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高冷挺拔。
“嗯……”
那不是随口寒暄一番以缓解尴尬的气氛吗?谁能想到零下8度的寒夜,真的会有凌晨还在营业的咖啡厅……
咖啡厅内的暖气使得空间有些局促,她现在在宜城,跟林知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
他似乎很喜欢玩他的袖扣。
对面的嘴唇抿了抿,他终于要说话了,“听说你受伤了?”
望着他坦荡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嗯,在左臂,工作的时候受了点伤。”凌加情抿着嘴唇笑了笑。
“那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凌加情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悲观了,又笑了笑,“正在康复中,暂时不能拿太重的东西。”
林知点了点头,又点燃一支烟,想了想,后知后觉地问,“你介意我点一支烟吗?”
“不介意,请便。”话刚说出口,凌加情就想掐死自己,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请便?对面的林知在一边吞云吐雾,完全没发现凌加情兀自懊恼的神色。
两人此后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气氛一度很尴尬。而且林知点的这咖啡真的太苦了,实在是难以下咽。
中途的时候,凌加情实在忍不住了,想加一勺糖,刚想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换用右手,发现那糖块离自己实在太远了。
只好讪讪地把手放下。
正想着,一勺糖就加到了自己的杯里。
“够吗?”林知微微皱着眉头问着,一双眼睛盯着凌加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到了第二杯。
哇!他倒真是不嫌苦!
“哦,那再加一勺吧!”凌加情是真的怕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