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溪到家和杨波告别后,杨波并没有离开直到看着楼上的灯熄灭后,才再次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慢慢走着,无数次在脑中回荡的画面再次浮现:
10岁那年暑假,爸妈因工作繁忙无暇照顾他,便把他送到了老家表姑家,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回到了爸爸的家乡——那个小而温馨的村庄。
在那里,10岁的他遇到了16岁的胡小溪,那时他的身高还不到她的肩膀。
表姑和她家是邻居,他自认而然的成了她的小玩具。
她总爱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开心地笑着对宋黎说:“看,宋黎,波波的脸好有弹性哦,太可爱了,哈哈哈......”
她不爱学习,宋黎看书的时候她时常嚼着口香糖戴着耳机趴在书桌上听音乐,树梢间泻下的夏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肩上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若实在无聊她便拉着她的小手,走街串巷,带他品尝美味的路边小吃或是带着他坐几公里的车去镇上的游乐园游玩。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暑假,以至于爸爸妈妈来接他的时候,他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抱着她怎么也不放手,直到爸妈保证只要他听话,以后放假还带他来,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回去后时刻记着这句话,努力学习,听家长的话,可是往后几年的寒暑假却被无数的学习班、兴趣班填满了,他再也没回过静水,每每想起那段时光的时候,能陪伴他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他总是想象着再次相聚的场景,想象着那个不爱学习的姐姐现在长什么样子,还记不记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大学毕业,在这期间他谈过一段感情,对方主动追的他,对方是个很不错的女生,他努力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可是他心里总是有块疙瘩,他尝试着一些浪漫的举动,对方感动了,他自己却没有心动的感觉,最后他很抱歉的提出分手,这段感情也无疾而终了。
大学毕业那年暑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根据爸妈给的地址再次来到了静水,以看望表姑为名,再次重走了小时候的那段路,虽然没见到胡小溪,但是知道了她毕业之后在他所在的城市工作,而且也知道了她和宋黎并没有在一起,目前还是一个人生活。
那一刻,一股浓重的思念之情喷薄而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是迫切的想再见到她,于是他问表姑要了她工作的地址,回到A市后就来到医院找她。
当他的车差点撞上她的时候,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压抑住了所有的情绪,虽然隔了很多年,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分明已经变了很多,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确定是她。所以他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够有所记忆,结果令他很失望,他的名字并没有触动她任何记忆的开关。
不过他没有气馁,跟着她来到她工作的科室,谁想见到她的第一天就碰上她和领导吵架并且辞职了。看着她红着脸吵架的模样,他笑了,16岁的她也是这样,为了一份油炸臭豆腐和摊贩老板据理力争,嘴上凶巴巴,脸上已经红得仿佛滴出血来,稚嫩的少女声音穿过时间的壁垒再次传入耳畔:
老板,我的这份为什么一块钱?刚刚那人也是一份,我看到你收了他八毛。
一份就是一份,怎么还有多少?那你说说一份里面究竟是几块豆腐。
我反正有时间,我就和我弟坐这,到时问问其他人,究竟是多少钱?
老板,你不能欺负我们小孩子的,我们的钱都是爸爸妈妈省吃俭用给我们的。
那你就再给我加几块豆腐吧,老板!
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买来臭豆腐之后转手递给了他:“波波吃吧,玩了一下午饿了吧,别看它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慢慢吃,吃完我们再回家。”
很久很久以后,今天再见到她,看着她红着脸和领导讲理,替那个被看不起的领导大姨打抱不平,他全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思念着一个人,也许在他心里,在10岁那时的他的心里早已埋下了爱恋的种子,只是种子长得过于缓慢,他没意识到,而今天这颗种子终于遇到了适宜的环境,一瞬间便成长了。
这一刻他只想着成为她的保护伞,以后能够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去远方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