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一点就透,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关窍,登时心花怒放。
狂喜之下,便想着打铁要趁热,忙将自己前些日子精心写就的书法稿子取出来,一一展开,置于案上,请大师点评一下,还没等况大师上前一览,那位白发老者倒捷足先登,随手拿了过去。
他一页一页,快速翻动着,摇头不止,最后抽出两页掸了一掸,道:“你这些练习稿看了这么多,也就这两页还算差强人意,一笔一画虽无甚新奇处,倒是每个字的间架结构掌握的不错,失之于运笔无力,似有不足,看着有些不像是小友的手笔。余者么……”
他的食指点了点稿纸,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袁野明白,剩余的那些估计都不乍地,只有烧火的份了。
况大师什么也没说,也拿过这十多篇大字,逐一审视起来,然后,他也同样将那两篇单放一边,道:“这两副字确实不俗,正如陈老所言,笔画尚算正规,没有掺杂别的乱七八糟,骨架稳定。你如果字字都以这两幅为楷模,就会融会贯通,未来可期。余者皆是匠气过重,其中又自以为是,带了许多坏习惯,一无可观处。”
老和尚说话,就没陈老那么多的含蓄了,,当当当,直截了当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将袁野稿子中的优点与缺点都一一讲了出来。
袁野反倒听的迷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些稿子是他前后几天陆陆续续写就的,明明出自同一只手的笔迹,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曾逐一审视过,直觉拿得出手时,才敢带来栖岩寺,准备让况大师指点迷津的,怎么会出现两截然不同的待遇,如云泥之判?那两页纸到底写了些什么,都能受到二位老爷子的垂青?
袁野如坠五里云雾。
他接过那两页受到二老好评的大字,仔细一看,不禁“诶”的惊呼一声。
陈老微然一笑,点破道:“小朋友,你可不老实,这两篇字一定不是你写的吧?”
老爷子此刻才揭破底细。袁野臊了个大红脸,面庞一时滚烫,老实答道:“不瞒两位师傅,这两页大字并非出自我的手笔。”
“不是你写的大字,怎么会夹在你的练习稿里面呢?”陈老奇道。
“前两天我的妹妹随手涂鸦,不巧将她的大字夹了进来,怪我一时疏忽,没看仔细。除了这两页,其余的都是我的练习之作。”
没想到获得两位师傅首肯的书法居然是小小妹的作品,心下倍感失望,自已费尽心力书写出来的大字,在人家的眼中居然不值一提,何足挂齿,委实令人灰心沮丧。
却又一想,自已大字写的不好,小妹的大字却写的很不错,看来袁莉在书法一道上,灵气逼人啊,反正她将来的目标,便是全力以赴地耕耘艺术这片沃土,书法亦属其列,以后那就一并练起来得了,正好这里有两位现成的大能,略作请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远在江阴的袁莉此刻正在伏案抄写袁野的书稿,莫名地打了个喷嚏,“阿嚏!”心头一颤,不由想到,这个又是哪个人在念叨她了。
陈老叹了口气,道:“看你的年龄也有十五六了,已过舞勺之年,以你的现有水平发展下去,将来的书法造诣难有寸进,老朽话可能不中听,却是肺腑之言,小友,你如果执意从事书法一途,我把话搁在这儿了,你的将来我非常不看好,不可能再有多大成就,至多也就做个书法匠人而已。与其如此,毋宁转投他路。”
袁野若想有朝一日,成为一代大书家,势比登天还难,老人家这几句话无形中宣判了他未来之路的死刑。
两位老人都是浸**画经年的行家里手,那双眼睛不说火眼金睛,也可谓洞察秋毫,明鉴万里。假如袁野戮力于书道,以他现在的年龄再去发狠拼搏,毕竟过于晚了,无论再怎么努力,将来可能也就那样了,成就不彰,难为大家。
艺术之道,说实话,真的是个讲究天分的领域,没有天分的学生,很难在这片艺术天地生存下去,而且看的出来,学艺术的人,大都是天才鬼才扎堆的所在,比如袁野曾经见识过的赵二宝赵云,人家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画出精美之作,吉隽夏也能够轻而易举将龙凤之姿画的惊天地泣鬼神,说白了,这些都是天赋所至,都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小精灵们。
即便没有他们那般惊才绝艳的天赋,禀赋一般的人,假若从小培养,努力上进,形成良好的艺术习惯,也是有望成为一个书家的,倒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