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在自己的体内尚未达到平衡,方才他对阿水的那一击,则是打破了那浅浅的平衡木。若再出击,只怕自己会走火入魔。
“涟儿……”
她挡在迟绥身前,也实在让阿水找不出空子。
她一咬牙,终还是收回了弓箭。只问她:“为什么?”
其实不问,阿水也该是知道答案的。
方涟儿顿了顿,直至自己的心不那么跳了,她才吐出来几个字:“我不想他死。”
阿水没说话,而是看向她身后的迟绥:“若下次再见你,不论如何,我定会取了你的命。”
而此时的迟绥,还在方涟儿此前的话中没缓过来。
方涟儿转过身,看见了迟绥的伤口,想也没想地便扯下了自己的衣服为他做了简单包扎,“我们走吧……”
迟绥应了声“嗯”,将走之际,却又被阿水的唤声给叫住了。
“阿九还没恢复,这是为何?”
阿水半蹲在九方宿身旁,先前停留在他身上的担忧眼神到了迟绥这,便又成了戒备,势必要从他的嘴里得出个答案来。
迟绥顿了顿,接着说了声:“三根草,能化作真气,补其神虚。”
说着,他便与方涟儿出了藤山。
方涟儿最后从远处望了眼阿水,心头默默念着:“阿水,对不起……”
“阿九……”
阿水轻轻叫唤着他,可不知从何时起,九方宿便阖了眸子,再没睁开。可是探他的鼻息,还是活着的。
莫非只有拿到那三根草,他才得以睁眼吗?
阿水握着他的手,从未觉得如此冰凉。那股寒凉,比及初秋的干冽的风,甚至更甚。
这番样子,她实在不能将九方宿送到哪儿去。
只能驮着他,在这早被毁坏的藤山村里寻一处尚能遮风避雨的,将他给安置下来。
默默看着九方宿,阿水第一次感到心中如此无力。
头疼还在持续着,身上的伤痛也未减半分。迟绥口中有关自己身世的那番话依旧萦绕耳边,对九方宿的愧疚也是深深缠绕心底,丝毫不减退。
可转眼看向一旁被自己搁置的弓箭,阿水提醒着自己:路还远着,不能止步。
——
旻一死后,整个青丘便由了族母有苏盼兮主掌。
故而对于她做出的移步杉桥的决定,族人也只能背地唏嘘,而不能妄然忤逆。
青丘一族将旻一之死昭告了六界。
也在那时,身在神界的灵姻才得知事之原委。她离开了欠雪庄,一贯平静的脸色,在那日终于显出了悲伤。
神尊亲临青丘,一是为了旻一入殓一事,二又为了主掌成和入主青丘。
有苏盼兮带着皇室子嗣移步至杉桥定宫,相较其他的领地,杉桥得了神尊的神谕,享有只比青丘低一阶的地域特权,即不受异族的侵扰,得以在此安稳世代。
而成和顺理成了青丘的长老,日后除了执掌青丘各项事务,更是要揪出杀害旻一的真凶。
即使明眼人都知道,真凶身在魔界。如若要揪出真凶,无异于对魔界进行讨伐。
故而此事时被耽搁,连同着上一任青丘长老第十六子失踪一事,渐被世人淡忘在记忆里。
可涎玥宫的落梓轩内,窗棂一边,总能见一位翩翩公子对着窗外发呆。时而摆弄着手腕上的红线,相较窗外的鸟语花香,他的那边,总是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