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盛尧山又何尝不知自己之前被蛇咬伤了。
只是因为当初急着给温柔寻找四叶兰治病,才没有让任越知晓。
荒山野林,杂草浓密,虽是动作轻微,可还是惊扰了冬眠的蛇。
当日盛尧山只是觉得腿上忽的一疼,低头再看时,便见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片微动之后,即又恢复了平静。
遭了,有蛇!
盛尧山强忍住腿上越来越明显的疼痛,英气逼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神色,依旧在低头寻找着四叶兰。
兴许,那是条无毒蛇呢!
盛尧山心存侥幸。
但越来越麻木的真实感觉在告诉他,他被蛇咬了,还是条毒蛇!
本想马上查看伤口,旋即把毒挤出,再用布条包扎一下,便去就医,可见到不远处的任越如此神情专注的寻访四叶兰,盛尧山又迟疑了。
若是他大叫,任越定会放下手中的计划,跑来帮他,一来二去的,今日的寻找也便无功而返了。
眼下天快黑了,四叶兰还是不见踪影,温姑娘还在昏迷,盛尧山咬了咬牙,动用内力顶住上行的毒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任越一起寻找。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不仅找到了,而且还是两朵!
盛尧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靠着毅力支撑着上马,又是如何一路飞驰到温家门前,只是达到的那一瞬间,一种几近濒死的感觉,扼住了他的呼吸。
不能在温家门前倒下,不能给温家添麻烦!
于是,他才匆匆告辞,任由赤兔飞驰。
于是,才有了终因意识模糊,跌落马背,倒在了路旁的杏花林中。
只是这些。任越不知,温柔更是不知。
此刻,方大石已是将加了四叶兰的乌鸡汤,端至温柔的面前。
任越缓缓退至一旁,双手抱臂于胸前,斜斜靠在墙边。
清澈的乌鸡汤,先是经由温守正的精心烹煮,后又经过了方大石的草药添加,盈盈的一小碗,被悉数喂进了温柔的口中。
任越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乌鸡汤和黄芪、党参、红枣一起炖煮。原本就有一股子淡淡的中药味。偏偏方大石又加了四叶兰。这味道……
淡淡药草香的鸡汤,一勺一勺的喂进温柔的口中。
原本姑娘淡淡香气的闺房中,弥漫着一股微苦的药气,这味道慢慢沁入任越的心肺。任越竟也有了一丝淡淡的苦涩,裹挟着淡淡的忧思。
“劳烦任公子了,小女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公子忙碌一天,还是回去歇息吧。”见四叶兰已被温柔服下,温守正这才注意到屋内一角的任越,赶忙拱手施礼。
“也好,任越告辞。”任越简单的揖了一礼,转身轻飘飘的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槛时。不由别过头去,又望了一眼昏迷的温柔。
这一眼虽是淡淡的,却有些意犹不舍的情绪在其中。
这一眼,温柔的样貌再次深深的印在了任越的脑海中,甚至是心里。
只是任越不知。一棵冥冥之中注定的种子,早已在这一眼前,生根发芽,而这一眼,便犹如无声润物的春雨,更加催生了生命力顽强的小苗。
下意识的扶了扶门框,任越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任越一日耗尽体力,若不是有股强大的精神力在支撑,此时早已虚脱昏厥。
缓步行至门口,映雪乖巧的凑身过来,微微俯伏下身去,好让任越能容易的骑上背来。
“任越……”温柔的耳边听到了任越渐渐远去的声音,继而映雪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了温柔的听力范围之内。
闺房里,温柔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眼皮缓缓张开。
“柔儿,你醒了?!”温守正、周氏、温庭、方大石见状,一时欣喜。
方大石的药方果然有效,不过更要感谢的则是任公子啊!
温守正满眼感激的望着任越远去的方向。
“爹、娘、哥、石头哥。”温柔努力的想坐起,周氏将手轻轻按制她的肩头,摇头笑笑,示意继续静卧。
温庭伸过手来,轻轻将温柔的寝被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