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永宁长公主嗖然睁开了眼。
眸光如电看向陆景衡冷声道:“我们赵家的姑娘,是不能给人做妾做外室的,哪怕没有了尊贵的身份,傲骨还是在的。”
脑筋飞快的陆景衡,知道永宁长公主这话就是乐安的活路,是对两人的成全。
感动下,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道:“谢长公主大恩,您放心,皇天在上,陆景衡一辈子不会辜负乐安。她一定是我三媒六聘的妻子。”
乐安从小长在深宫,被母亲娇养着如同生活在桃花源里万事无忧,可也不是傻子。
此时,已经发觉了不妥。
但她这天真烂漫的十三年人生,最多在戏台上见识下百姓世情,又怎么能一眼从衣着打扮上,看出问题所在呢!
糊里糊涂的乐安还没机会开口,已经被表情威肃的长公主厉声喝跪在地。
永宁看着侄女,一字一顿训教:“南宋乐安公主赵姮,从今后你再不是我赵家的女儿,再不许提起自己姓氏名谁父母亲人,否则就是大不孝!去吧!清白尊重过自己的人生去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姑姑为什么要自己背弃祖宗,放弃姓氏爹娘啊?跪在地上的乐安脑子有点晕。
刚要张口,陆景衡已经一把拉了她三步两步到了门口。
这一晚,从噩梦到现实,一条条惨信和人命,让乐安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
迈出门刹那,回身如以往出门一样自然叫道:“寿眉,银芽快跟上。”
寿眉,银芽两个,能让贵妃放心留在乐安身边伺候多年,脑子好使外忠心自然更不二。
如今势态危急,只笔杆子够劲的陆景衡和清秀持剑青年两个,能护住公主已经不错了!她们怎么可以去做拖累添乱!
何况,西辽那些禽兽搜刮贵女,可是要带人细细比对的。她们留下也能为公主延一延安全逃走的时间.
两人不约而同,对此时还念着她们的小公主,摇头笑了笑。
一笑之后,寿眉端正跪在地上虔诚磕了三个头,一口喝了属于乐安那杯丽色毒酒。
想到之前,公主让自己换上没有印记的首饰,如今要自己跟着逃命的一片心意。
跪地的银芽噙了泪绽开幸福的笑,语气温柔至极,又坚定的不可转圜。
“奴才自从跟了公主,就打定了主意为您生为您死,求你让奴婢报恩尽忠一次。”
看着照顾自己长大的寿眉,从容给银芽散开头发重新梳妆,看着银芽脸上与自己很象的含珠唇小巧下颌,几乎在电光火石间,乐安就明白了她们所有的心意。
也坚信,梦里她们没跟在中毒的自己身边,必然有不得已的缘故。
远处喊杀震天,堂内尸体横陈,如花少女细心装扮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只为甘心下黄泉。
这副景致实在让人心下凄惨难睹。乐安心下大恸,抖着唇软靠在了门框上。连一心带心上人离开的陆景衡,都停住了脚步,叹息惋惜不已。
常青对此却不为所动,奴才为主子尽忠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本份,有什么可动容的。
银芽和寿眉用自己的尸身替主子挡一挡追兵和危机那是她们的荣耀。
何况,她们再忠心,为万全自己和长公主也不会留活口的!
见乐安悲伤难抑的样子,他微微蹙眉,不想再耽误时间冷冷道了一声恼:“恕我放肆。”
一把扛起乐安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冲向府外。
梦境里的一切,果然没有丝毫变化。
冲出门,正撞见从外匆匆赶回来的一位禁军侍卫。
那侍卫反应很快,认出大头朝下的乐安,眨眼抽出刀横在胸前:“你们是谁,放开公主!”
听了陆景衡三两句解释,他单膝跪地大礼道:“属下赵武受八皇子命回来救援公主。”
还扛着乐安的常青深深看了眼赵武,又眺望了下西门的火光道:“我们正缺帮手,你来了正好。事不宜迟,我们快马赶往江边!这位于乐安,于四小姐就有我先带着。”
陆景衡不是不知变通的刻板人,知道常青骑术好,一把给自己套上头罩,点头翻身上马。
被一路扛着飞出院子的乐安,还没把控血的大脑定一定,就被人用长巾包住脸,拦腰一托送上了高头大马。
她也不是没骑过马,不过那些可爱的小马儿,都是宫里特别挑选的小矮个,还有人牵着护卫着。
如今冷不丁一个人坐在高高马背上,本来头晕的她眼也发晕。自然没有法子,留意常青嘴里对自己刻意的于四姑娘称呼。
三匹马飞驰如电,一路不停穿过安静的小巷,混乱的人潮。
常青骑术果然了得,在无头苍蝇一样逃难人群中还能驭马如风。
这还是乐安第一次跟男人共骑一乘,也是第一次跟男人这么靠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