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会客厅看起来很朴素,断了个腿儿的椅子还用稻草绳绑起来接着用,茶盏也缺了口子。
而且这茶闻着还是最便宜的陈茶,这让老朱又忍不住犯嘀咕。
这是贪官儿的厅堂?
谁家贪官儿住这样的房子,住这样的房子还贪钱干什么呢?
图什么呢?
正想着呢,两个丫鬟便抬了架精美的屏风出来,屏风上全是金线,光是看着就有些价值不菲。
看到此处的老朱心沉了沉,看来这传言也非空穴来风。
赵勉,果然不干净!
没一会儿刘氏便从里间出来,坐在屏风后头慵懒地靠着,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傲慢和优越。
“你想当什么官儿啊?”
她隔着屏风向老朱看去,不知为何却又觉得眼熟得很,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便也懒得去想。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或许这男人长得很普遍吧。
这也正常,老朱从前在宫里见这些命妇的时候都坐在最上首,命妇拜他也不怎么敢抬头。
就算是匆匆一瞥他也穿着龙袍,与如今的打扮可不同,她们自然不会想到这是皇帝。
“哦,回夫人的话。”老朱拱手,客客气气地答道:“我想当个京官儿,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从前宫宴上他见过此女,是个温和客气很有妇道的女人,没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他不信这妖妇人干了什么赵勉会不知道,可见是对狼狈为奸的夫妻。
只听刘氏懒洋洋地道:“不知道知县大人想用多少钱求个京官儿,或者愿意出多少钱呢?”
丈夫老说什么最后一次,这赚钱哪有什么最后一次?
自然有得赚就要一直赚了,谁要过回从前那般清贫的日子,她偏要在外赚够所有人的尊敬,却在家享尽荣华,
老朱琢磨了会儿,便笑着说出了自己觉得合适的价格道。
“夫人,在下准备了三万贯钱,不知可以求个什么样的官儿啊?”
三万贯可不少了,都够给小顾半年零花钱了呢。
这总够了吧?
“三万贯?”谁知,刘氏听到这个数额便不屑地笑了:“这位大人真会开玩笑,您当天子脚下是什么地方?”
“三万贯便想求个京官儿做,这跟花两文钱便想娶大姑娘有什么区别,旁人做梦也不敢做的。”
不过这人一口气能说出三万贯,说明还是很有能力的,可能只是不清楚如今的行情吧!
三万贯还不够?
老朱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可还要笑着继续询价:“在下是从外地赶来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数。”
“还请夫人赐教,在下也好马上回去准备钱呐。”
很好。
这两口子够死十几次了,刘三吾怎么教孩子的?
“你倒是诚心。”见他诚恳,刘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我便好生同你说道说道。”
“如今凡求京官,最寻常的缺儿也要个十五万贯,而且任职之后,需要每岁贡三万贯钱。”
“这般你这官位才能做得稳当,否则若有个什么不好的,屁股还未坐热就被踢出京城去,可不能怪我没有说清楚。”
“哦,对了,你还没说自己想当个什么官儿呢,你想去仪制、祠祭、主客、精膳那个司啊?”
只要钱给够了,想去哪里,她丈夫就能给安排到哪里,礼部各司,都由她男人说了算。
就算需要报备吏部,吏部也不会驳本部尚书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