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温和男声:“我是应韶霖,你舅妈特意让我问几点到站。”
秦峰瞥了眼通讯录新增的“江晓晴舅舅”备注,温声应答:“劳您费心,十一点左右到。”
“千万别见外。”
应韶霖声音里带着暖意:“你母亲发来的照片我看了,都说外甥随舅,果然和我年轻时一样精神。”
金属轨道摩擦声突然盖住对话,秦峰正要开口,耳畔忽然捕捉到细碎争执:“寿宴要迟到了!让司机去接不就好了?”
紧接着传来布料摩擦声,像是手机被匆忙捂住。
半分钟后应韶霖重新开口时,语速明显加快:“小峰啊,待会有位穿灰夹克的朋友在东出口举牌接你,车牌尾号668。”
列车进站时,霍小西望着涌动的人潮挠头:“接车的人长什么样?”
秦峰将背包甩上肩头,轻笑道:“对方有我的照片,我们且当这是场双向奔赴的捉迷藏。”
站台电子钟显示十点五十八分,东出口的接站牌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秋阳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冷冽的光,秦峰站在站前广场掏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像是突然记起关键线索,迅速编辑了条简讯发出。
这座南江省会的交通枢纽确实气派非凡,弧形穹顶如同钢铁巨兽的背脊,相较之下天阳站倒像只温顺的狸猫。
秦峰仰头望着站名牌上鎏金的“天城”二字,记忆里秦门情报卷宗正徐徐展开。
省府势力格局如同棋盘上对峙的楚河汉界。
与天阳相似的四大家族体系,在此却裂变为更分明的层级——沈杜双雄并立云端,族中供奉着武道宗师这等战略威慑;
吴王两家盘踞山腰,虽坐拥金山银海,终究缺了那柄能劈开天堑的利刃。
若将南江十大家族比作星图,天城四族便是其中最亮的辰星。
但情报特别标注的四股暗流更令人在意:天狼帮的草莽势力如同荆棘,让锦衣华服者忌惮三分。
倒非力有不逮,只是莽汉遇上绫罗客,总归要绕着碎瓷片走。
吕家作为在商界异军突起的新贵势力,其继承人吕凡曾在同学会上与秦峰有过龃龉。
情报显示这个家族确实有问鼎十大的实力,就像新淬的刀刃正待试锋芒。
最蹊跷的当属柳氏。这个二流家族在秦门的情报网上竟像团化不开的墨渍,无论怎么深挖,档案页上始终留着问号。
这种异常本身便是警示——平静水面下的暗礁往往最危险。
至于红鱼会馆,看到这个名字时秦峰会心一笑。
情报在此处戛然而止,但某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然足够。
站台广播惊醒了沉思,秦峰将手机揣回兜里。
出站口的穿堂风卷着陌生城市的气息,那些蛰伏在情报文字里的庞然大物,此刻正在钢筋森林中静候来客。
烈日当空,两人在出站口徘徊近二十分钟后,终于瞥见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缓缓停驻。
秦峰扫过车牌尾号,嘴角扬起微妙弧度:“接咱们的人到了。”
霍小西紧跟着迈步上前,却发现后座车门纹丝不动。
驾驶座忽然降下小半截车窗,露出张顶着刺猬般银灰短发的年轻面孔:“敲什么敲!知道这车补块漆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