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炎没有出声。
他知道此时,深爱着韩暮雪的凌子越说出这番话,心中是多么的痛苦,即便那语气在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呵,真到了那一步,你舍得吗?”
面对这样的凌子越,顾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可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凌子越心中已经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顾炎,”手头那只烟,他用食指碾灭,那鲜红又苟延残喘的火苗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灼烧着凌子越已经麻木的神经。他微微闭眼,并不感觉疼痛,反而是一种自我感知的微刺,如同中医馆里调理的针灸,烟头熄灭的一刹那,他竟然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似乎是一种沉重的释怀。
“念念以后就……”
“没有以后!”
他转过身,艰难的向这个素来看着并不靠谱的哥们开口,谁知道对方一下就看清了他的那点心思。
“孩子,没有父母双亲在身边陪伴的童年,是缺失的。”
“你也不想她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吧?”
顾炎的语气稍作缓和,他知道凌子越这样的倔脾气,只有好生劝解,别无他法。
“你家女儿你还不了解?跟你一样是个犟种。我们家陈莱可吃不消。”
“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可自私的很,我只考虑我自己的老婆孩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你不用激我。”
顾炎的这番话反倒让凌子越原本已经揉皱的眉心完全舒展了开来。
“你不会的。”
他伸手,托付般重重拍了拍顾炎的肩头,拿上那套运动服就这样离开了。
“我会的!”
“我一定会的!”
顾炎握紧拳头低下头,苦涩,一点点从心口蔓延到嘴里: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是滋味。
夜,再一次如约而至。
叶凝雨在城市的街头足足逛了有一个下午。
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如果说在毒虫遍地的老寨,她是低贱又顽强的野草,那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只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
可看着灯影憧憧,人影绰绰的十字路口,她有些迷茫。
要到哪儿去呢?她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如此困难。
“汪!汪!”
尽管人声鼎沸,叶凝雨还是很快在对面灯火阑珊的昏暗角落里,准确分辨出那一只草黄色的小小的身影,此时的它明显注意到叶凝雨的视线已然向自己投了过来,兴奋的状态立刻用螺旋的尾巴来表达,原地跳跃着打转了两圈,便转身望了叶凝雨两眼,那灵性的眼神,正明确告诉她:跟我来!
叶凝雨激动起来,她当然认得它,她一直就很有动物缘儿,过去在老寨的时候,她救护的动物要比人多的多,老板把她一个人丢在原始雨林里历练的那三天三夜,要不是靠着一些小型动物的指引,她也很难走出那片迷宫地带,成为那一批里为数不多的,能安然存活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