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此时嗓音低沉疲惫,但仍中气十足。
让元无忧听得一阵心疼,
“不必了,把功劳都算你头上就好。正好我插旗都打的你兰陵王的旗号。”
一听这话,身旁男子骤然睁大黝黑凤眸,剑眉紧皱地望着她。“你想甩手跑路啊?就连皇上把我赏给你做夫婿,你也要跑吗?”
元无忧果断改口:“要是这个赏赐的话,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高长恭也没空揪着她那“一会儿”不放了,累的迅速褪下了自己身上的明光铠,衣裳都没解,就往后一仰、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他眼睛一合上,就睁不开了。
随即感到身上有一只手,在解他衣襟和腰带……高长恭迷迷糊糊地抬手推攘了两下。
元无忧本就困得不行,又怕他穿着箍身战袍睡觉不解乏,正好心帮他解复杂的腰带呢,被他一阻拦,即便不满,也只咬牙硬哄:
“听话,把军服外袍脱了再睡。”
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不再捣乱,便安心地将手垂在身侧,任由她摆布了。
元无忧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
尤其是当她醒来时,发现屋里仍然昏暗,还以为睡到了晚上呢,顿时睡意全无。
她抬起因用力过度而酸痛的双臂,以手撑床,上半身坐起来,终于看到了床边几尺远的窗外。
拿水透明纸糊着的窗外,此时正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还伴随着雷鸣。
原来是又下雨了。
元无忧悻悻然躺回被窝,才发现旁边的另一只枕头上,此刻躺着个俊美的男人。
自然是高长恭。
他睡姿乖极了,还是那样规规矩矩地仰躺着。连垂在身侧的的双臂,都还是元无忧睡前给他塞进被窝那样,几乎没乱动。
她从他清浅的呼吸声中,就听出了他并非在装睡,是真没醒呢。
端详了身旁男子的睡容半晌后,元无忧忍不住凑近他,在他脸颊上偷亲一口,而后躺回自己被窝,再睡个回笼觉。
……
俩人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甚至因为睡的太沉,连有人进过屋来,给俩人送衣裳都不知道。
等元无忧起床时,才知有人把她在木兰城穿过的,丁香紫的齐腰大袖襦裙送过来了。
旁边还有一叠绛红色男装,定是给高长恭的。
直到傍晚雨停,终于出了日头。
齐国便在夕阳底下,把筵席从馆驿正殿摆到了院子里,进行了庆功宴。
屋内是一条条长桌,几个人围一桌。能进殿内的,都是各位大将部下的亲信。
彼时,身穿黑衣劲装的元无忧,坐在主位下垂手的桌上,这也是她十分熟悉的位置。
而安德王坐她对面,主位上有两张桌,一坐兰陵王,一坐琅琊王。
底下热热闹闹的筵席上,一众将士七嘴八舌地乱捧起来。
这个说:“这次多亏华胥女帝,又为齐国立了大功啊!”
那个问她:“风陵王你还去周国上任同州吗?”
就光这两句话,都没一句元无忧爱听的。
连坐在左右主位的琅琊王和兰陵王,都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