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日,对夏河寨前千户所城的军民百姓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
次日晚上。
接着听到外面街上传来整齐的脚步跑动声,跟着听到有人大声宣告:“奉防守大人令:官兵作乱,以叛逆匪贼论处,杀无赦!!”
乱兵的可怕戴璟彬就算没见过,也听的多了,他们杀人放火,抢夺财物,可以干下种种没有人性的事情,就算事后抚定,千户所城内外也定是损失惨重。
更要担心的是闹粮饷的军兵会不会冲进防守官衙署来,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可以想象那种后果,不但官位难办,就是头上这颗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个问题。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平日的上官迟许、黄文贤等人,此时却是尽数不见,他们出军营而来时,也没有任何人来制止,甚至连管理千户所城军纪法纪的镇抚官王毅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事情的发生毫无预兆,怎么会这样呢?
“一众鼠辈,胆敢从乱,竟然敢闹饷!”
几个乱军中,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痛快,我老张活到这个年数,就数今日最痛快!”
回应他们是火铳的声音,还有凌厉的长枪刺入他们的咽喉内。
看见那些百姓恐惧的样子。那些官兵们更是欢呼嚎叫,他们似乎认识到自己的某种力量,或是得到一种发泄的快感,隐藏在内心的兽欲再也按捺不住,事态开始向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
这些乱兵对付百姓厉害,但哪敢与王家庄士兵作战,他们发一声喊,立时四散而逃。有些乱军见逃不了,只是跪在地上拼命叩头:“我们是官军,我们只是饥寒要饷,我们投降,都是官军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同时戴璟彬心中又有一些激动,要是刘衍真的镇压住这些乱兵,那自己会不会接管更多的兵马,至少可以兼并迟许等人的残部!
他看着千户官厅方向,只是深深地皱着眉头。
“乱兵闹饷了”。
在千户所城中管理夏河寨前千户所营操事物,百户官田辉叙的府邸中,此时田辉叙发出了这一声冷笑。
一些自持悍勇的兵痞们眼见逃不了,求饶也无用,他们发狠地上前与王家庄军士搏斗,但哪是对手?他们同样被个个杀死。
田辉叙对亲将吩咐道:“记住了,管好你了你们!到时候丢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可不要怪我不伸手。”
此时在万众瞩目的千户官厅,传出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
只是短短时间内,夏河寨前千户所的大街小巷己经成为地狱,迟许等人的计策完全脱离了方向,除了一部分官兵仍然游行前往千户官厅外,余下的大部分官军,己经脱离了队伍,开始三五结群在千户所城各地任意抢夺财物,打砸店铺,屠杀民众。他们还到处放火,焚烧房屋,甚至在头,天化日之下奸~淫妇女。
一声鸟铳的巨响,那个正要趴在那女子身上的乱兵老张,胸口被打出一个大洞,他的血喷溅出来,溅了她身下女子一身,那女子大声尖叫起来。
“敢有趁乱打劫者,一律杀!”
那心腹亲将领命后,又低声说道:“大人,要不要派人通知防守大人?”
迟许几人只想将事情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过他们低估了这些官兵的自制力与军纪力,从军营内出来没走多远,街上的要饷官兵己经成了乱军。
这天一大早,就有大股大股的官军从千户所城西南各处军营出来,只见他们手持刀枪兵器,举着“忠义报国,却饥寒无食”、“克扣军饷,天理难容”等标旗,乱哄哄的向城东北的千户官厅而去。
他们从各个军营出来,浩浩荡荡有数百人之多,然后这些官军行进时毫无秩序,也没什么组织力,他们中除了一些小旗官、总旗官之类的头目外,便没有什么更高级的军官。
在夏河寨前千户所治内,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副千户戴璟彬目瞪口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请大人示下!”
对于刘衍这个人,田辉叙也是琢磨不透,他想通过这个事情刘衍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如何处置这个突发事件。
“好。”
刘衍麾下有一千多强悍兵马,眼下乱兵作乱,戴璟彬只能指望刘衍力挽狂澜了。于是戴璟彬便询问起刚刚赶来的家丁头领。
这群官军杀气腾腾而来,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街上的军民百姓大乱,不知谁喊了一声:“官兵闹饷作乱了!”
只见田辉叙懒洋洋靠在厚实垫椅上,他往日似乎总是似醒未醒的两个大泡眼发出锐利的精光,往日的昏聩,尽数不见。田辉叙部下的官军与迟许等人的部下同在一个军营,今日军营内官兵鼓噪的事情,很快通过他的心腹亲将传到了田辉叙的耳中。
“所有从乱者,尽杀之”。
听着这宣告声,还有外面那整齐的脚步声,似乎夹着作乱军兵的哭叫慌乱声,戴璟彬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声音道:“刘衍他、他……”
府内众人都是脸色苍白,只听外面的火铳声一阵紧接一阵,慢慢的,外面的火铳声零星下来,似乎街上安静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外面又响起大股军队整齐的队列行进声,他们从南门进来,越来越近,间中夹着排山倒海的“万胜”声,那种声音,让全城颤抖。竟是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无数的人马。
戴璟彬听着外面的声响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