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烛火摇曳,炭盆里生着火,炙烤出一片融融暖意。
白老板看着顾九盈,由衷感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郎君,自你进京后,我按照你的嘱托,一直走南闯北在各地安置眼线,天下正是乱的时候,这事情不是什么难事,原本进行得顺利,谁知道被萧家那头安排了人搅局,京城这头就迟迟钻不进去。”
眼下正是京城风云诡谲的时候,最重要的消息来源断了,顾九盈就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要不是想办法叫萧桓进京,她还不知道要在皇宫里困多久。
好在现在萧桓已经进京,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借着白老板之手往萧家老氏族中安插了不少人,这些老氏族当中有始终向着萧桓的,有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墙头草”,还有从前以老夫人马首是瞻,老夫人死了,现在又一心向着萧柔的。
萧家百里根基,高门大宅里谁家没有几桩污糟事,就拿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的萧家总管来说,当初为了从农户手中征地,修建商铺,手上就背着不少人命官司,萧桓拿他开刀再合适不过。
眼看萧桓坐稳萧家大掌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萧柔自然不甘心,明争暗斗依旧不断。听萧桓徐徐讲述最近发生的事,顾九盈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宫中错过了这么多场好戏,不由深感遗憾。
白老板坐在椅子上道:“最重要的是,眼下萧家大半人都听萧公子的话,咱们有他相助,行事方便不少。”
顾九盈沉眸看向白老板:“县主府内可有咱们的人手?”
白老板与萧桓二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齐齐一凛。
“有是有,我自打暗中进京后,就已经派人盯上了县主府,现在倒是也混进去一两个,只是现在县主府的守卫森严,那两个人顶不上什么大用。”白老板说完打量着顾九盈的脸神色,探身道:“敢问郎君,想去县主府是不是为了调查龙岷山一事?”
顾九盈点头:“对,兄长因我而死,当日那些人来得蹊跷,我以为是冲着裴言泽来的,目标竟是冲着我,萧柔心思深沉她能主动向我传话,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老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恍惚想到什么飞快道:“这件事郎君不知道内情,也是冒险应约,但是裴言泽呢?京中搜捕他的人满大街都是,他哪来的胆子敢钻到离京城不足百里的龙岷山邀你见面?”
这句话叫顾九盈豁然开朗,紧锁的眉头舒展:“的确,当日裴言泽发现有埋伏并没有急着逃窜,此事跟他也脱不了关系。”想到这一层,顾九盈再不迟疑:“裴言泽这个人识时务,眼下大势已去他定然以保命要紧,定然不会留在大殷。白老板,你分别派人一路沿着京城朝临近月氏、乌孙、北疆三地查探,一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马动手捉拿,不用报我。”
白老板当即应下。
是夜,漫天雪色悄无声息地压下来,将整个小院里铺上了一层洁白。顾九盈在窗前伫立,任凭雪色染上眉梢,勾起一片清冷之色。
“还有半个月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萧桓坐在圈椅里,悠悠感叹:“回想起来,从小到大过得最开怀的一个年就是在江州的时候,那天实在是热闹啊。”
确实是,那一年明明他们每一个人都身处诡谲风云之中,却能聚在一起就像是寻常百姓家一样,看着烟火繁华的人间,体会着最平凡的快乐。如今,天下初定,百姓正是安居乐业的时候,可自始至终相伴的人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