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我对你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顾九盈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
“可从前在红石村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裴言澈急切的坐起身,一脸的委屈。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我只以为你一直会是阿言,才会觉得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但现在很明显你不是,你是大殷国的三皇子,是从前的储君,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国君。”顾九盈放缓了声线,头一次这么推心置腹地与裴言澈将话说清楚。
“你所肩负的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乡野医女能够比肩的,未来与你一起并肩而立的也定会是某一方的权臣氏族之女,不会是我。阿言你明白吗?”
这是自两人重逢她以来第一次开口唤出“阿言”这个称谓,可再没有了从前亲昵无间的感觉,此时更像是在凭借这两个字试图缓解话语中的伤人的气势。
裴言澈咬了咬唇,握着顾九盈的手一言不发,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她,潋滟的眸中盛满了晶莹的泪水。
这一回顾九盈却没再耐着性子哄劝他,反倒是别开了视线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你洗漱穿戴吧,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一会儿还要与你去看望甘隆,不管他是真病假病总归是要走一趟的。”
顾九盈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
裴言澈坐在床上,看着她毫无牵挂的背影,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似乎在一瞬间化成为一股没由来的愤怒,劈头盖脸地袭来似要将他淹没。殿门传来吱嘎的声响,侍女们接二连三走进来伺候他洗漱穿戴。
纱帐半垂,锦衾薄衫,他手撑着床沿孤坐,三千情丝如瀑散在肩头,仙姿玉色,唇瓣轻咬,白皙的脸上因怒气透着绯红。
新建好的玉宸宫,宫人大多都是由各方权贵豪绅采选来伺候贵人的,个个容貌出挑,姿容不俗,可此时站在这殿中才算真正切实体会到了天潢贵胄与普通百姓的天差地别,看着眼前殊色,不由个个愣在原地,甚至已在心中畅想若是能有幸得他垂怜,该是多么令人欢喜、雀跃的一件事。
过了片刻,床上的美人抬起头,望向她们几个,方才招人怜惜的神情瞬间化作了满眼戾气:“滚出去!”
只是三个字,像是带着钩爪锯牙般,瞬间就将她们从美梦中惊醒,慌忙将手中的洗漱盆具放在桌上,胆战心惊地退出殿外。
唐河察觉到异样,脚步匆匆走进来,一进内殿就看见裴言澈眼眶发红,像是一头在暴怒边缘的野兽,回想上一次这副模样还是在红石村时见过,不由心头一凛:“殿下。”
“裴言浔那边收到草药了吗?”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唐河垂首道:“收到了,白家已经与京中暗中达成了交易。”
裴言澈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里衣腰侧的系带系好,神色凛然,却又带着思索,这副胸有丘壑的模样,与昔日满身矜贵与圣人一起指点山河图时,夭矫不群的风采,如出一辙。
唐河心中暗叹,或许连甘隆都不会料到,这个看似乖顺没有主张的殿下,内里实则颠乾倒坤,他就像是一头假寐的猛虎,收敛利爪任人欺凌,可等时机一到就会以迅雷之势咬断敌人的脖子。
简单洗漱后,裴言澈取下衣架上悬挂着的外裳,曼声道:“我派出暗哨是为了保护阿九,谁想到他会挑唆白家投靠裴言浔,还真会挑时候自投罗网,阿九最恨人背叛了,要是她知道,定会不高兴的。”
华丽的外裳衬着那张韶秀绝艳的脸上显出多了几分明媚,他穿好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又转过身问唐河:“这件衣裳你瞧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