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盈......”那沧桑的声音犹如含着砂砾,将这三个字搁在舌尖细细品味。
周遭众人神色各异,这位陶公公曾是前朝的内宫总管太监,就是在他的里应外合下开国皇帝才能成功攻入皇宫,诛杀了前朝的昏帝建立了大殷。
功成之后,陶公公作为开国功臣之一被太上皇封为奉阳公,将岳州划给他,放他出宫安度晚年。岳州紧邻江州,听闻最近二皇子已将此人认作义父,所以今日出现在龙门宴上并不奇怪。
陶公公在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却因身子残缺心理扭曲,偏好收集长相俊美容色出众的男女。谁家儿郎要是入了他的眼,就等于是踏上了死路,后半生就会断送在他的手里。
传言半真半假,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眼下傅兴明竟然主动跑到他身边去献殷勤,三言两语就将顾九盈的底尽数透漏出去,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什么目的,顿时都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商人之间利益摩擦是常事,但是为了报仇连这种阴毒的事儿都能做出来,实在令人不齿。
已有看不过去的愤然离席,不屑与之为伍。
傅兴明毫不在意,伏在陶公公身侧,依旧循循道:“此人初到江州不久,根基不深,曾还邀请过傅某一同吃饭,有意结交,傅某看他苦苦哀求便应允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他。”
陶公公微微眯眼,望着那道秀丽的身影:“今日能来赴宴的身份都不会如此简单,傅老板,你的心思咋家不是看不出来,这小郎君跟你积怨不浅吧?”
傅兴明身体一僵,背后出了一层汗,强笑着:“陶太公慧眼,我们生意上是有些小摩擦,倒谈不上积怨。不过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能入了太公的眼都是他的福气,太公说是吗?”
陶太公侧过头,森森挤出两声笑:“你倒是会说话。”
傅兴明谄媚地笑了笑,低下头看向不远处的顾九盈,目光中犹如猝了毒,自己混迹江州这么多年独占鳌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焉能栽这么大个跟头,现在外头人人都在传他顾九盈玉质金相,宽容大度。这样的好皮囊不趴在人脚底摇尾乞欢不是可惜了!
湖中亭里歌舞声绵绵不绝,此时再看去,缥缈的纱帐下竟可以看到半裸的女子伏跪贵人的脚边,卖力的讨好着,那位贵人就不动如山的半躺在软榻上,以手支颐眼含戏谑地看着面颊绯红,卖力求欢的女子。身上的玄色绣金长袍已经被扒开,露出了大敞的胸口,脚边上随意丢着空了的酒壶,似乎已喝了不少。
身为江州知府的李锦荣和江州大小官员,就坐在下方陪侍,耳边嬉笑逢迎声不绝,唯独他面对这荒唐的一幕,垂下了头,难以直视。
“李大人为何一言不发?是觉得孤的龙门宴办的不够精彩吗?”坐上传来悠悠糜音,带着一丝阴利与低沉。
李锦荣神色一凛,急忙摆正了姿态朝上拱手道:“自然不是,殿下设的宴会微臣能参与已是毕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