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那两个聒噪的人,院外的人瞧着没戏看了,也都纷纷散场。顾九盈看向身后的男人,她蹲下身尽量把声音放亲和一些:“我听他们叫你阿言?你没事儿吧。”
阿言抬起头看她,虽没说话,但那黢黑的眸子满是探究和疑惑,叫顾九盈这个冒牌货心虚不已。她急忙挪开视线,假模假式的咳了咳:“我扶你回屋休息。”
她刚伸出手,阿言却下意识避开,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被顾九盈瞧了个正着,她尴尬的收回手,看着阿言一瘸一拐的拖着瘸腿回了屋,还重重的将门摔上。
那脆弱的门板摇摇欲坠,门梁上尘土簌簌落下,顾九盈为这房子捏了把汗,这......确定能住人?
这还不算,环顾四周,围院的篱笆墙歪的歪趴的趴。
一间泥土屋外墙斑驳,泥块脱落,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东一缕西一缕,好像风一吹就掀飞了,窗纸泛黄还破着几个大洞,真是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原主住在这么个风吹就散的破院子就算了,家里还有个一碰就倒的瘸子男人,真是凄凄惨惨切切。
就这生存条件,顾九盈几乎要潸然泪下的冲动......
墙角,木桩子搭的简易厨房,灶台孤零零矗立还落满了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上前翻找,掀开锅盖就剩下两个风干的梆硬的窝窝头。
一旁的米缸和菜缸里,一个见了底,另一个只有两块压咸菜的大石头。
真是穷得叮当响,她愁眉苦脸的抱着圆鼓鼓的肚子坐在灶台前,为以后的生计发愁。
一扫眼,日头下,方才阿牛站着的地方两枚铜板静静地躺着,发着光。顾九盈大喜,急忙过去捡起,两个铜板能买什么,她也不知道,倒不如去村里碰碰运气。
屋子里,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黑胖女人高高兴兴的捡了地上的两个铜板朝村子方向离开,他才小心翼翼的出门,在灶台处,捡起一把生锈的菜刀握在手中。
脏污的面容,难掩凤眸里凌厉的光。
半下午,王大娘正在自家院子里喂鸡,一只公鸡带着两只母鸡围在王大娘的脚边吃的正欢,这鸡生蛋,蛋生鸡,来年开春,家里的鸡群数量就要翻翻。
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凭着山脚下开垦出来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可能不能吃上饭全凭老天爷的心情。
就像前些天的那一场暴雨,指定有不少人家的地被雨水冲荒了,指定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只要自家鸡群壮大了,他们娘俩就不用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想到这儿,王大娘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喂过了鸡,瞧见自家儿子还没起,她在身上系着的破围布上擦了擦手,直起身子:“福贵,福贵,这都什么时辰了,还......”
话没说完,她一眼扫到了大门外头又黑又胖的女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这黑胖是又来她家蹭饭来了!
王大娘暗暗叫苦,她强作镇定,假装没看见,把院里那三只宝贝疙瘩往鸡圈里赶,别被黑胖一个饿虎扑食给吃了。
“大娘......”顾九盈客客气气的隔着门叫了一声,结果人家连头都没回。
难道是年纪大了没听见?
顾九盈扯大了嗓门:“大娘!”
王大娘没回应,这一声倒是把屋里的福贵炸出来了,他隔着窗户一眼瞧见院子外面站着的黑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黑胖又来了!
福贵的爹死的早,叔叔婶子们欺负他娘性子善,把家里的地占为己有,将他俩赶了出来,生活本来就拮据,结果还有个不要脸的黑胖三天两头上门来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