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前不久还人满为患，人人趋之若鹜，可眼下，却是各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腥臊，都不用下马车，蒲芳草就看见了那大门前的烂菜烂鸡蛋。
这里，便是范府。
蒲芳草皱皱眉，下了马车，一双脚踩在满地的污秽上，她半点没有躲开的意思，那旁边本来还想过来扔烂菜臭鸡蛋的百姓一怔，纷纷收回了手。
他们想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站着，他们本以为蒲芳草会呵斥他们，可蒲芳草却什么都没说。
躲在门口的一个老朽看到了蒲芳草，惊讶地站起身，然后砖头就往府里面冲，还不等蒲芳草叫住他，他就没了影。
“......”蒲芳草收回了尔康手。
看这样子也知道大爷去干嘛了，也罢，反正她也是要喊住这位大爷帮忙通禀的。
果然，不过片刻，脚步声便再次响起。
蒲芳草抬眼，心中忍不住一酸。
倒是范嫣然表情有些高兴，她欢快地上前，和以前一样，一把抱住了蒲芳草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
今天，是范嫣然离京的日子。
范兼通敌叛国，哪怕范嫣然没做错什么，甚至还在泾河城帮了大忙，可她依旧是范兼的女儿。
范家满门抄斩，五服之外流放。
只有范嫣然和她的母亲还有弟弟得到了皇太孙的恩赐，被驱逐出京。
虽然听起来已经是幸中之幸，但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就比如眼下，范嫣然穿的就异常的寡淡，哪怕衣服没有破旧，可头上却已经没了丝毫的装饰。
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嫣然。”蒲芳草想笑，想说自己肯定是要来的，可话到嘴边，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范嫣然能成为现在这样，全是她造成的。
哪怕范兼是自食恶果，她也不过是以牙还牙，但范嫣然却是无辜的。
她何其忍心。
蒲芳草的声音颤抖，范嫣然的眼角也跟着乍然樱红，但她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哭泣，甚至好似没有发现蒲芳草的不对，依旧抱着蒲芳草的手臂往府里走。
“你今天能来，我特别高兴，前不久我的母亲还说，我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手帕交，她却是无缘能见。”范嫣然笑嘻嘻，“这不，今天你来了，正好见一见。”
蒲芳草自然不会反对，但墨蓝的眼底，却是掀起了警惕。
因为蒲芳草和这段时间的事，她自然可以信任范嫣然，但是，她信任不了范嫣然的家人。
墨蓝的精神紧绷，蒲芳草又何尝不是。
说到底，是她将范夫人弄得家破人亡的。
可除了范嫣然，所有人都没想到，范夫人见到蒲芳草的第一眼，就是跪下。
然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蒲芳草骇了一跳，来不及搀扶，只能侧身躲开。
但紧接着，范嫣然也往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