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和相国夫人到了。”外面,当暮钟时见到这两位之后,目瞪口呆的程度,嘴里能塞下一面大鼓。
谁不知道在此之前,苏相和苏子行势同水火,看似是父子,实则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而相国夫人虽然没有和儿子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但两次来篱院,都是远远地站在外面,从未进来过。
今日,他们竟双双来了内院。
只不过一进内院,这夫妻二人的反应就不同了。
文淑尤大步朝着内院而来,见着众人后大大方方发问,“若舟在哪,在哪呢?”
司命大人的母亲来此,谁敢阻拦什么,忙给她指了离若舟屋子的方向。
苏相则不同,他远远地站在内院门口,甚至没有挪步进院。
看着众人如同看怪物一般盯着自己,苏相轻咳了几声,别扭地转过头去,仰头观望天空。
文淑尤轻轻推门,一眼便看见了全身包扎了许多处的离若舟,又看到肩头有个大大伤口的儿子。一霎时,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怎么伤得这样重!”文淑尤的语气里有心疼、惊诧和责备。
床前的两个男子像是做了错事一般,垂头看着离若舟。
文淑尤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语气愈发责备起来。“你一个男人,让女人受这样的伤,是怎么护她的!”
听到这一句,苏子行终于微微抬头,眼中泛着泪光。
“母亲,是我的错!”终于,他开口说了这句话,语气里似有呜咽之声。
他在刻意压制,但知子莫若母。
文淑尤岂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刚刚经历了宫变,又重伤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她也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知道他现在一定将所有的自责和愧疚都压着。
那便由她开口训斥,不让他闷在心里。
果然,苏子行的情绪一外放,便收不住了。
虽未大哭,但他死死握着离若舟的手,眼泪一颗颗滴落。这于他来说,已是最极致的痛苦。
从小到大,文淑尤还未见着这样痛哭的儿子。她也是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这位小姑娘在儿子心中,是怎样的分量。
她没有提苏相在外面的事,也没有让儿子先去包扎他的伤口。
她很清楚,儿子身上的伤不致命。若让他现在离开这里,那才是致命。
文淑尤叹着气出了屋子,苏相见状便冲了上去。“如何?”他低声问。
“惨绝人寰。”文淑尤都不忍说出这四个字。
活了将近四十年,她还未从见着哪个女子伤成这样。
苏相的脸色黑成一片,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你去哪!”文淑尤一把拉住。
“带兵去把碧暝宫剿咯,敢伤本相儿媳?”苏相双手叉腰,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开口。
当他说完,才注意到周遭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正在会商的太医们。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一句“本相儿媳”,太医们商议的神色都郑重了起来。
莽爷神色怪异地看过去,轻咳了几声。“碧暝宫的老巢可不在冀陵国。”
苏相岂不知这个,他气得一拂袖,黑脸生闷气。
“你收敛些,要不先回宫看看,陛下那里还需要你。这里有我,等孩子醒了再说!”文淑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苏相摆手,语气随意。“陛下那里少我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