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母嫔说的对。”杜雁蓉赶紧回了话,她面露愧疚，她说道：“表哥如今膝下就一对儿女，确实是单薄了一些。”杜雁蓉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在姑母跟前低头。
姑母是她的婆母,总不能还幻想着姑母向她低头不成？现实只有她讨好的份儿。
“隆暻，你听到你媳妇的回答。你说说，你什么感想？”庄嫔状似无意的又问儿子李隆暻一话。
“母嫔，儿子还年轻。待过些年您再瞧,郡王府里一定给你添了很多的孙儿孙女。”李隆暻真觉得自己风华正茂。他才成婚一年,如今儿女少是正常事情。
“一年复一年,时间过的快得很。”庄嫔却是不满意儿子的回复。特别是庄嫔从儿子李隆暻的态度上，她是看出来儿子在子嗣一事上的不着急。
问题是李隆暻的心态好，他觉得自己已经儿女双全。他在子嗣上是真没压力。
可庄嫔是重活一回的人，她这心里压力可大的很。特别是在孙辈的问题上,庄嫔真恨不得贤郡王府的后宅里，那是生孙子的速度跟种粮食一样，最好是一年一次收成。
庄嫔不想旁的，她单是回想一下重生前，她缺孙儿缺得寝难安，食难咽的场景。庄嫔就有一种缺孙子的严重后遗症。
“隆暻，你这想法可不成。你啊,就得趁着年轻,你得赶紧让本宫多抱上孙儿。”至于孙女就算了。在庄嫔的眼中,她家有皇位要继承,那肯定是有继承权的孙儿越多越好。孙女这事情随缘,有没有的不太重要。
“母嫔。”李隆暻的心中觉得母嫔这事情上管的太宽。奈何这是他的亲娘,李隆暻只能讲宽慰的话,他说道：“儿子刚得父皇重用。儿子的心思在建功立业上。儿女一事,全看上苍的意思。”
“母嫔喜爱孙儿，茂禛可以常进宫请安，您是有大金孙承欢膝下的。”李隆暻提了一回李茂禛。李隆暻其时是想向亲娘表示他有儿子。
“本宫就茂禛一个孙儿怎么够。”庄嫔还是摇摇头。孙儿从来她不嫌多，只会嫌少。
“隆暻媳妇，你是隆暻的嫡妻。你啊，还得替你家夫君多分忧。”庄嫔又把矛头指向儿媳妇。
“儿媳无能。”杜雁蓉当然不好应下话。毕竟，姑母庄嫔的地位高，杜雁蓉是儿媳妇，她没有顶嘴的道理。更甚者说，杜雁蓉也不想惹来表哥的嫌弃，她的未来还要压在表哥这一头。
杜雁蓉想两边不得罪。可她的态度落在庄嫔的眼中，就是这一个儿媳的心不诚。毕竟前头杜家老宜人进宫，在庄嫔跟前替杜雁蓉说好话。
庄嫔看在母亲的份上，她是在母亲跟前同意缓和与侄女杜雁蓉的关系。
可在心里，庄嫔一直还是记恨着杜雁蓉这一个侄女的。
庄嫔的想法就是侄女真低头，那往后就得听她的话。若不然，一个不听话的儿媳妇，她是懒得理会。
“你当然无能。”庄嫔接了杜雁蓉的话，这话一出来，杜雁蓉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她被庄嫔的话吓住了。
“隆暻媳妇，你成婚这么久，你自个儿不给本宫生一个孙儿。你说说，这无子的妇人是有能耐，还是没能耐？”庄嫔这话说的重，真不给杜雁蓉留体面。
难得有机会，庄嫔是真在侄女的身上发泄了她一直隐藏的憎恶。
“……”杜雁蓉的眼框子红起来，她没落泪。她心头很难受，她的手在袖中握的紧紧的。
“母嫔。”李隆暻是开口，他是喊了一声。
李隆暻觉得母嫔的话，这是说的太重。他是替嫡妻解释一回，他说道：“我和表妹成婚不久，许是子女缘份还没到。”
“隆暻，本宫跟你媳妇说话，你插嘴做什么。”庄嫔的脸色一沉，她说道：“莫不成你是有了媳妇忘记娘？”
庄嫔想泄愤。
儿子李隆暻越是帮衬着杜雁蓉说话，一旦落到庄嫔的眼中，她就越是深恨。毕竟上辈子儿子无嗣的这一个事情，那就是庄嫔的心病。
“儿媳知错。”杜雁蓉赶紧起身，她是跪到庄嫔的跟前。
李隆暻这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他起身，他也是跪到庄嫔的跟前。李隆暻说道：“母嫔，您若有气，尽管冲儿子来就是。”
“儿子不想母嫔多生气，气多伤身。您若是气出一个好歹，就是儿子不孝。”李隆暻不能再帮衬表妹说话，他就只能揽错在自己的身上。
李隆暻得了一场时疫，表妹没去侍疾。要说这事情在李隆暻的心中没疙瘩，那一定是假的。
可生死面前，李隆暻也走一遭。他对待表妹的感情是变了一些。
可到底表妹杜雁蓉在李隆暻的心中，还有一个亲人的身份。
李隆暻听到母嫔的出气借口，他觉得母嫔的怒气有一点过甚。真传出去，表妹没脸，母嫔也容易被人指责是恶婆婆，容易伤了体面。
亲娘和媳妇，从来是左右为难。李隆暻也不是和稀泥的性子。那么，一旦出现错，母嫔是长辈没错，错的只是小辈的自己。
怪媳妇？
李隆暻不会。在李隆暻的眼中，还真没有发现表妹杜雁蓉的大错处。
至于一些小毛病，她是爱揽权，又或者在后宅的妾室里挑拔一些小问题。
这些事情李隆暻都知晓，可表妹是嫡妻，中馈之权本来就是一府主母的。
偏偏贤郡王府的后宅管理权，福嬷嬷和满嬷嬷分去一部分。在这事情上李隆暻觉得表妹吃了亏欠。李隆暻当然就是愿意在一些小事上对表妹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哼。”庄嫔冷哼一声。
“隆暻，隆暻媳妇，你二人起来吧。”庄嫔看在儿子的份上，她倒底是语气缓和两分。
主要还是庄嫔也知晓，她这找毛病的借口，那就是故意的找茬。至于说侄女杜雁生子？
在庄嫔的眼中，她不同意，侄女杜雁蓉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
李隆暻、杜雁蓉二人谢过话后，二人起身，方才又落坐。
庄嫔这时候把手头的茶盏是搁到桌上。庄嫔又是收拾一下心情，她说道：“算了，算了，本宫一片苦心，落隆暻你这一个亲儿子的身上，倒像是本宫在害你似的。”
“母嫔最是关心儿子，儿子岂能不知晓？”李隆暻赶紧哄话。
在李隆暻的心里，他觉得一定是母嫔抚养李茂禛一场。如今李茂禛这一个亲孙子又不能常在宫里养着，母嫔肯定心头寂寞的很。
今天的母嫔才会如此的失态吧。
“母嫔，儿子想建功立业，也是盼着能升一升爵位。儿子就想晋封为亲王。”李隆暻开始转移话题。
庄嫔一听着儿子的愿望，庄嫔心头一声叹息。她心里说道：亲王又算什么？我儿啊，你今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
一个皇帝坐稳皇位后，要青史留下好名声，最要紧的事情就得后继有人。若不然的话，江山社稷最终就一定会便宜别人。
自己娃自己疼，自己亲爹自己孝顺。
真是过继的子嗣，那打从血缘上就不亲近的。历史之上，这等血案还少见吗？
庄嫔的心中一直是替儿子操心啊。
只是这会儿的庄嫔瞧着意气丰发的儿子。庄嫔不能讲后头会发生的事情。未发生的未来，说出来只会惹来祸事。
“罢，罢。”庄嫔连叹两声。
“母嫔，儿媳的肚子不争气，一直没能怀上表哥的子嗣。”这时候杜雁蓉说了话，她道：“儿媳斗胆，在母嫔跟前求一回事儿。”
“要儿媳讲来，母嫔担忧贤郡王府的子嗣少，真是担忧对了。如今表哥一心扑在衙门的政务上，哪还有心思跟女眷生孩子。”杜雁蓉一捂嘴，她满面歉意，她似乎是意识着自己说出错。
杜雁蓉道歉一回，她才又说道：“还是儿媳的疏忽，儿媳是做嫡妻的。就应该像母嫔说的多替夫君分忧。要不，还请母嫔大方一回，就赏儿媳两位妹妹。贤郡王府的后宅添人，想必能很快的传出好消息来。”
杜雁蓉被姑母骂一回，她觉得应该努力挽救。然后，杜雁蓉想到母亲来郡王府时，母亲杜太太对她的提议。
她是郡王妃，本应该稳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的小妾们斗争。她若是失去身份，自降身份的亲自下场，她就是先头输一阵。
她还没有生下嫡子。在这等情况下，郡王府已经有庶子和宠妾。
这一枝独放不是春，花开遍地春满园。还不若引了新人进来，替她争宠，替她分忧。
杜雁蓉心态一旦变了，她就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悟了。
于是杜雁蓉就是说出来前头的一番话。
杜雁蓉是嘴快，她是说的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头。杜雁蓉一边说，她还是小心的瞅了姑母庄嫔的神色。
果然跟杜雁蓉猜测的差不多，她一说求人，姑母庄嫔的脸色越发的和蔼起来。
唉，杜雁蓉心想，祖母是人老成精，祖母才是最了解姑母的那一个人。她的话打动了姑母。
杜雁蓉关注点在庄嫔身上，然后，她是完美的错过旁边夫君李隆暻的神色。
李隆暻被表妹的话，那是惊得目瞪口呆。
“好，好。”庄嫔连赞两声，她说道：“是本宫误会蓉姐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能替隆暻多着想，你是一个合格的皇家好儿媳。”
庄嫔夸了侄女。
李隆暻在旁边听着亲娘的话，他是皱眉一回。如今贤郡王府的女眷，那凑一起都能搭牌局。
李隆暻并不喜欢看女人争风吃醋。人多了，在他眼中就是麻烦多了。
偏偏这一回他亲娘和他媳妇，二人是一个看法，都想给他的后宅塞人。
“既然是蓉姐儿你的请求，本宫也不是不尽人情。”庄嫔听到儿媳开口求人。庄嫔心中很高兴。
在庄嫔的眼中，这是侄女向她低头的象征，这就很好。
在庄嫔瞧来，儿媳低了一回头，一定不介意往后一直恭顺的低着头。毕竟一个没生下嫡子的王妃，在婆婆跟前一定要矮几头的。
“来人。”庄嫔喊一声。
杜嬷嬷是庄嫔的心腹，这会儿自然是赶紧的凑上来。杜嬷嬷躬身回话，道：“娘娘，您请吩咐。”
“嬷嬷，本宫的好媳妇，这一回替本宫的儿子求了话，要给后宅添新人。本宫成全一回。你去挑两个老实的，容貌出众的来。”庄嫔吩咐话道。
杜嬷嬷当然是知道的，庄嫔早想给郡王爷塞人。前头只是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机会。
如今都是郡王妃亲自开口，庄嫔这一个当主子的自然不会落后半步。
“奴婢这去办事儿。”杜嬷嬷应下话，然后，她去办事儿。
李隆暻在旁边瞧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想反对，他都还没有太得及。
只是此时亲娘已经吩咐了嬷嬷去传人。他再反对？
落旁人眼中，他就是落了亲娘和媳妇的脸，大家伙都会显得尴尬起来。
李隆暻在心头叹息一声。
又过去一些时间，就在李隆暻端着茶盏，他是心里犯愁时。
杜嬷嬷领着两个宫人进来。这二人是一等宫女的装束，哪怕素手净面，没精致的打扮。可那容貌上，还是一眼能让人瞧出来是两个美人胚子。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两个宫女给庄嫔行了参拜大礼。
在庄嫔唤起后，二人起身谢恩，然后，二人又向贤郡王夫妻行礼问安。
再得恩准后，二人又是谢过话，方才起身。
这一番见礼后，庄嫔打量着二人，她笑道：“嬷嬷眼光不错，本宫这一瞧，倒是入眼儿。”
“蓉姐儿，你瞧瞧，这二人可是入得你的眼缘？”庄嫔没问儿子，她从儿子的脸上就看出来不赞同的意思。庄嫔直接问儿媳。
“真好看，我瞧着个个顶好的。”杜雁蓉是踏出第一步，这时候当然不会退。她都决定讨好姑母，自然要进行到底。
下头的两个宫女是恭敬的侍立那儿。她二人的心头还是有数儿的，来之前，杜嬷嬷已经叮嘱一番，还是祝贺她二人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对于宫里的宫女而言，这等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遇上，那是恨不能牢牢抓住。毕竟，咸福宫里有成功的例子，无论是钱侧妃，还是兰庶妃，这二人都是众多有心攀高枝宫女眼中的成功人士。
“咳。”李隆暻端起茶盏，他是饮一口，然后被呛了一声。当然李隆暻是装的。
可这一回，他成功的转移了庄嫔和杜雁蓉的注意力。
“母嫔，我瞧着今天这事情就算了。”最终李隆暻还是开口提一话。
要说美人儿，李隆暻也是会欣赏。可比起美人儿，在李隆暻这等皇子眼中，还是权利更重要。
李隆暻想到父皇的期盼，他可不想落一个重美色的印象。更不消说，今天李隆暻领着钱珍珠这一个宠妾头一回进宫。
真是回去时，再是带两个新的侍妾，这真的太落了钱珍珠和李茂禛这一对母子的脸面。
“儿子如今没做出一番事业，如今好不容易让父皇开口管了工部事宜。在这等关键时候，儿子进一趟宫就领了两个美人回府。传出去于儿子名声还要不要？”李隆暻摇摇头，他拿着永安帝当挡箭牌。
至于说什么替钱珍珠和李茂禛这一对母子着想。哪怕李隆暻心头这般想，他嘴里也不会说出来的。
庄嫔一听完儿子的话，庄嫔的眉头皱一下。
这时候庄嫔从对儿媳的打压中清醒过来。她的目光是盯着儿子瞧一回，再是盯着儿媳瞧一回。
最终庄嫔是闭一下眼睛，稍片刻后，她再睁开时，她说道：“本宫糊涂了，一切就随隆暻你的意思吧。”
“嬷嬷，把人领下去。”庄嫔摆摆手，她是吩咐一话道。
杜嬷嬷一听后，她是恭身应下话来。然后，杜嬷嬷对两个殿中的宫女说道：“娘娘有话，你二人退下。”
杜嬷嬷领着两个宫女出了主殿。
要说杜嬷嬷是失落一下，本来她还给这两个宫女施过一回恩。哪料想，这转悠了一圈，这二人居然是没福气的。
要说杜嬷嬷是小失落，那么在主殿走一趟过场的二位宫女，那真是失落的很。那简直就是肠子都要悔青。
多好的一个机会，为何就是落不到头上？
“……”两个宫女这时候不敢在杜嬷嬷跟前多问什么。哪怕二人也想巴结了杜嬷嬷。
只能两个宫女心头如今失落的紧。如果没希望，还不会有失望。
一旦差一点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再是失去后，那就是让人痛彻心扉。
“好了，你等退下。你二人也是缺了命数。”杜嬷嬷感慨一回。
一听这话，两个宫女就差哭出来。当然，这二人不敢哭出来的。在皇宫里，宫女是没有哭泣的权利。
杜嬷嬷摆摆手，二人福一礼，尔后是恭敬的离开。
主殿内，庄嫔、李隆暻和杜雁蓉，这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点小小的尴尬。
这会儿没人说话，庄嫔不开口，她只是饮茶。李隆暻想开口，最后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是不再多语。
至于杜雁蓉？
她压根儿就恨不能这会儿自己不在场。她心头揣摩了，表哥的心思是如何的。
又过了小会儿。
庄嫔说道：“时辰不早了。隆暻，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们早些回郡王府吧。宫里也不好留你们太久。”
有庄嫔的话，李隆暻自然是应下话，他也准备提出告辞。
当然，在这等时候，庄嫔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她吩咐杜嬷嬷去偏殿传了钱珍珠和李茂禛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