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茶?」
「做地瓜粉你都够呛!」
林建如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为了供林立读大学,这三年他腰间盘突出的身躯已经越发佝偻。
此刻听到林立竟然要务农,顿时心脏都是一阵绞痛。
在林建如的心中只有去大城市工作,去单位上班,考个公务员,那才能出人头地。
起码不用像他一样,窝在这山沟沟里一辈子,面对黑土背朝天,不是在山就是在田。
注定了没有出息。
「我知道!」
林立目光有些执拗,有着一个刚刚过完年二十三岁青年该有的逆反。
「白茶分为四大类。」
「春天第一次采摘的芽头,因为形如米针,色如白银,被称为白毫银针。」
「一芽一叶或是一芽两叶的是牡丹,看品相又分为牡丹王与高级牡丹,
.
或是二级牡丹。」
「因为泡在杯中的时候像是绽放的牡丹而得名。」
「一芽三叶的叫做贡眉。」
「一芽四叶或是没有芽的白茶嫩叶就是寿眉,只要储存的好,年份是越久越好。」
林立像是要与父亲斗气一般,掷地有声,言词有力。
想要证明自己的学识与能力。
或许以前不懂,但致力做茶之后林立就翻看了许多白茶的书籍,毕业回来的这一个多月林立对农作物的瓜果蔬菜更是已经了然于胸。
许多以前不懂的现在一看就能知道。
尤其是白茶,林立是翻阅了许多典籍,虽然不算专业但对白茶也算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但林立却是没看到林建如眼中越发震怒之色。
一番言辞在林建如看来全是稚气,是不懂事的表现,是逆子的行为。
「想做就让他做。」
却不等林建如再喝斥,坐在门口竹椅上望着夜空始终没有说话的林贞,深深抽了一口水烟,吐着烟圈的说道。
「爷爷!」
林立目光却是一亮。
「爸,他这是胡闹,他一个大学生不去大城市,难道要一辈子窝这山沟里?」
「而且他一个毛头小子茶都没种过,能懂什么茶?」
林建如连忙制止,但对林贞说话声音还是小了三分。
「谁一生出来是什么都会的吗?」
「阿立既然想做茶,就让他做。」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还怕没了啥?」
林贞转过头,皱纹如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双眼却是异常深邃。
一眼就能洞悉人心一般。
「我、这……」
林建如不敢顶撞,只能朝着章英使了个眼色。
但贤妻良母型的章英哪敢说话。
林贞虽然已经七十六岁,却是一向严于律己,不苟言笑,充满威严。
「爷爷,再过一个月春茶就上来了吧。」
林立却是心中窃喜,小脸儿激动。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钰阳村的书记,更早以前还当过兵,打过战的那种兵。
那个年代的兵哪怕岁数再大,林贞身上依旧有一股凌厉之势。
而且林立更是知道自己的爷爷在三四十年前就开过茶厂。
只是被人拖了尾款,加上当时的行情世道,茶厂最终还是关了。
后来又去镇上的大茶厂做过制茶师傅,算是一位非遗传承者,是位有名的老师傅。
只是一次在茶园摔倒,大腿骨被砍断的树梗尖头贯穿了大腿,落了个跛脚。
加上年纪一大就退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务农,插秧、种豆、养猪、采茶。
这是农民赖以为生的根本。
但黄栀、太子参的市场已经凋零衰败,农民的收入也就这几年兴起的白茶了。
这也是让林立看到的机会,毕竟是大学生也算开过眼界。
当然,之所以坚定的要回来做茶,更多的还是因为林立心中的那股闯劲。
迎合政策发展,注重绿色生态家园,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起码比在大城市上班更让林立有归属感。
成功,什么是成功?
在林立看来成功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把事情做好就是成功。
「不用一个月,有这天气,十多天就该有芽头了。」
林贞拍了拍林立的肩膀,「外面的工作现在也不好找,等忙完春茶再说吧。」
爷爷都是疼
.
孙子的。
但这一句话也有考验林立的意思。
吃不了务农的苦,那还是乖乖的去大城市里上班。
「是,爷爷。」
刘景这一晚睡的特别香。
甚至做梦都梦见自己在茶山、在茶海中腾云驾雾。
男儿三十而立,立的是志向。
林立虽然刚刚二十三岁,却是在这一夜立下了志向。
在最迷惘的年纪能立下志向,那就是找到了自己,坚持下去就能发现自己,做的起来最后就会喜欢自己。
但人这一生能找到自己或许比较容易。
发现自己却很难。
喜欢自己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