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一手紧紧捂住腰侧伤口,鲜血却还是争先恐后地从指缝中流出,瞬间红了一手。
冷暮云还未从方才的惊诧中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楚夕,而对于自己脚边躺着的那个虚弱的戚宥城,是瞧也没瞧一眼,更不必说扶了。楚夕仿佛也料到任秋星不会将自己就这么解决掉,此时也死死盯着冷暮云,那眼神似火似水,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嘴唇紧抿,呼吸沉重,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是痛极。
任秋星上前一步,冰凉的剑尖抵上楚夕脖颈,“说话!”
楚夕喘了喘,目光却没从冷暮云脸上移开,“你们……”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的,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行。楚夕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们,不管怎样,都要杀了我是吗?”虽然唤了“你们”二字,这话却像是对冷暮云问的。
冷暮云这才如梦初醒,见楚夕正瞧着自己,不由得气哼哼地冷道,“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楚夕低头苦笑,“好,我跟你们回去。”说着,尝试移动了下身子,喉咙间一声抑制不住的□□。
楚夕这人,终归是要杀的。可眼下自家师父和众前辈未到,就这么把他杀了多少有些不妥,不论冷暮云还是任秋星,都不能做这个主。
任秋星料想楚夕伤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缓缓撤了剑,眼睁睁看着他在脚下挣扎起身。
楚夕到底是楚夕,很快便慢慢站了起来;只是一手仍然紧捂腰间伤口,腰背微弯,虚弱之态难掩。
冷暮云与任秋星紧握手中剑,死死盯着楚夕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刷什么花招。楚夕见他俩如此紧张,不由得笑了;低头望了望几近昏迷的戚宥城,轻蔑地笑了笑,“我奉劝你们,这样的败类,不如早些杀了好,省得败坏你们正派武林的名声。”
“少废话!”任秋星举剑直指,眼神却忍不住瞥向地上的半死不活的戚宥城。楚夕的这个说法,任秋星还是很认同的。戚宥城这人自私、没担当,确实叫人看不顺眼,可同为门派弟子,又无能为力。
冷暮云一听这话,也望向任秋星。方才光顾着与楚夕交手,竟忘了脚下还躺着一个受伤的同门。
而就在任秋星转念、冷暮云惭愧的一瞬,楚夕忽的身形闪烁。说时迟那时快,任秋星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刺,却刺了个空。原来,楚夕的真身就在方才那个瞬间,暗中逃去了别处,只留一个虚影。
楚夕故技重施,却再次得逞。
任秋星气得直跺脚,冷暮云默默扶起地上的戚宥城,搀着他向平台走去。被楚夕玩弄,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愤怒依旧,却也逐渐习惯了。
未至平台,便与大部队相遇。戚仲平接过儿子,生气、心疼交加,强忍了眼泪。
冷暮云简要地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告知大家,任秋星许是自责,双臂抱在胸前,离人群远远的,靠在树上沉思。
“古掌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掌门问道。在众多掌门中,出去戚仲平,就数他最年迈、武功最弱。在山上吃了三天苦,方才又苦战将近半个时辰,早已吃不消,甚至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可几派掌门都在场,他也不好带着弟子提前撤退,只得咬牙跟着大部队。
古念略一沉吟道,“在这附近继续搜!那小魔头受了伤,跑不远。”
“古掌门说得有道理,各位,我们不如一鼓作气,将那小子揪出来!”燕万生难得地站在古念这边。许是方才楚夕在任秋星手中逃脱,心下不爽,要给弟子一个机会。
正说着,众人周遭忽的闪现出十几个楚夕身影。有了之前的教训,众人也不再盲目进攻,反倒是静观其变,任这十几个“楚夕”自己耍。
“楚夕受了伤,所到之处必有血迹。”江洋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心下了然,不再寻找楚夕,转而寻找血迹。
有了这一妙招,不消一刻钟,便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楚夕真身。山洞不算深,洞内也没有密道。受了伤的楚夕被堵在洞中,犹如困兽之斗,虽仍顽强抵抗,却仍不敌面前这三十余名正派高手。
冷暮云冲在最前,早已杀红了眼,没有一招不狠辣,没有一招不致命。因着伤势,楚夕本就身形缓慢;面对冷暮云的进攻,再也不敢戏耍,勉强打气十二分精神,提剑招架。
“死到临头,还不投降!”冷暮云腾空而起,一脚在身旁山石上轻轻一蹬,身子便斜向下插去,正对楚夕。这角度太过刁钻,实在难以格挡,所幸矮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避过这一剑。
腰间伤口还未止血,与土石地面接触的一瞬,整个身子的重重压在伤口上,疼得楚夕眼前发黑,爬起时的身形也顿了顿。而就这一顿,又让冷暮云在腿上划了道一拃多长的口子,力道之大,深可见骨。
“呃……”楚夕一声痛呼,心道这小子今日也太狠了些。来不及多想,对方明晃晃的剑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全部刺向自己。楚夕大喝一声,一个骨碌起身,拼足了力气将剑在身前一挥,伴随一阵清脆的“铮铮”声,周围一群人竟被这力道挡得退后了一步。
惊诧之下,又怎能放弃?众人纷纷提剑,再次攻向圆圈中心那个受伤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