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子登时一僵,脸上也没了笑容。
冷暮云自嘲地笑笑,“您也觉得太巧了是吧,我也不知怎的,总能遇上他。”
老人轻咳一声,“既然龙涎香如此珍贵,那楚夕前去采香也合常理。”
“您怎知道他也是去采香的?”冷暮云有些吃惊,自己方才还并未说明究竟如何碰到的楚夕。
老人笑笑,竭力掩饰尴尬,“菊花岛那地方,鸟不拉屎的,若不为采香,估计没人会去。“
冷暮云幽幽点头,“您说得不错,那楚夕确实也是去采香的。”
老人暗自松了口气,只听冷暮云继续道,“楚夕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龙涎香的原材料从那巨鲛腹中引了出来。不但顺利拿到手,还未伤及巨鲛母子的性命。”冷暮云话语间有些激动。
“这……我也说不准,江湖上独门秘术数不胜数,单单听你描述,我也想不出他用了什么法子。”老人这话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敷衍。
只见冷暮云摇摇头,“其实,他用了什么法子都不打紧。最让我不解的是,为何每次与他较量,我都是落败的那个?“冷暮云看向老人,说道激动处,眼中竟噙了些许泪珠,月光照耀下好不可怜。
老人看着冷暮云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揪,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可能……可能那楚夕比较走运吧。”
楚夕是否真的走运,跟他交手多次的冷暮云怎会不知?每次都看似险中求胜,实际上这些结果或许都在楚夕的计算之内。楚夕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冷暮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个人,不可能次次都走运……”冷暮云落寞地微微颔首,“我自小拜入师门,自认为足够勤学不辍。我就想不通,为何我样样不如楚夕那小子?”说道激动处,冷暮云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眼神中却无不透着绝望。
半晌,无人言语,整个天虞山山顶,只余叹气声。
冷暮云方才的一番发泄仿佛在质问上天,老人没有答话也并不催促,只自己低头暗自苦恼。忽然,老人的一句轻言轻语传入耳朵,“怎么能这样说?你有那楚夕身上没有的东西。”
冷暮云红着眼看向老人,老人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要透露什么武林机密,“你有一个漂亮的小师妹。”
冷暮云当场愣住,活像一尊雕塑,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反倒是那老人,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你说笑的,别当真。”
冷暮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老人的玩笑。一刻钟之前还在严肃地和自己探讨人生的前辈,转瞬便变成了一个老顽童。
“前辈莫笑我了,我和小师妹除了同门之谊,并无其他。”冷暮云脸上的笑容只停留了一瞬,转眼又是一副愁容。
老人敛了笑,转身正对冷暮云,“说真的,你身上确实有强过楚夕的地方。你的侠义心,你的执着,都是他没有的。”
“前辈怎知楚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虽未与他见过面,却也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相信我,活了这么多年,别的不会,看人还是八成准的。”老人言语诚恳至极,冷暮云心中的壁垒也开始动摇。
“行了,别总想着这些无用的东西。好好练我这绝活儿,你总有一日,能赢了那楚夕。”老人轻拍冷暮云肩膀,以示安慰。
听老人提到这手暗器功夫,冷暮云也来了精神,“林前辈,我们继续练吧,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老人一抬手,“今天到此为止,你就是想练,我也不教了。”说着,老人身子向背后仰了仰,伸手揪了一片树叶,“你在这儿调息一会儿,恢复点力气再下山。”
不等冷暮云言语,老人就将那片树叶捋直放在嘴边,一首悠扬的《故人曲》传出,在这幽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澈。也不知是受了曲子的感染还是实在累极,冷暮云竟也不自觉地盘膝盖闭目养神起来。
曲声单一却不单调,平和而不凄凉,那种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进入冷暮云耳中,一颗心仿佛也被清泉滑过般平静了下来。
一曲吹毕,冷暮云也缓缓睁眼。不知为何,方才这一刻钟的调息竟让他四肢百骸都苏醒一般有了气力,不由得兴奋道,“前辈,我之前听人说过,内力高深之人,可以琴作武器,琴音夹杂内力,伤人于无形。不知林前辈这首曲子,是否也与它有异曲同工之妙?方才那片刻调息,我倒觉得好似有人为我注入了内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