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亲传弟子与外门弟子很少一同行动,但平日里冷暮云经常督导外门弟子练剑,对于他们的脾气秉性也一清二楚。林羽这人向来多话,练剑时也不忘插科打诨逗大家开心,今日却反常得很,从比试开始到此刻,竟鲜少开口。林羽依旧低着头,嗫嚅道:“我,我这几日有些风寒。”
三四月虽说刚开春不久,但浮玉山地处江南,三月中旬之后便已无寒日,理应不会感染风寒。冷暮云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臂,两指搭在腕处豪迈。只觉指下脉象浮紧,显然是风寒的脉象。
他抬头对那林羽道:“身子不爽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羽有些为难:“多谢三师兄,但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确实,对这些外门弟子而言,凌绝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观摩机会。
冷暮云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我房间取点凝真丹,那个比其他草药作用快些。”
林羽连连摆手:“不用了,三师兄。”
林羽今日格外地客气,就连一旁的古若紫也看不下去了,笑着嘲讽道:“林羽你装什么装,平日就想着讹我的好玩意,如今三师兄要给你那上好的凝真丹,你反倒假客气起来了。”
林羽见自己已然骑虎难下,若是不去取药,恐怕古若紫要跟自己纠缠到底,只好点点头,“多谢三师兄。”
冷暮云不忘嘱咐道:“快去吧,在我房间药柜的最上层,上面贴了名签,很好找。”
林羽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远。
离开了后院,林羽径直向西侧的男弟子寝所走去。回头见自己已远离众人视线,不禁松了口气。方才若不是及时调动内力伪造了脉象,恐怕这装病就真要漏了馅。
此时虽午时刚过,但浮玉门中几乎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了擂台旁,其他地方基本空无一人。
林羽不慌不忙地穿梭在林林总总三十余座小屋之间,每路过一个房间,都要进去查看一番,似是从未来过一般。约莫过去了一刻钟,林羽依旧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迷宫般的男弟子寝所乱转,而就在此时,角落中一间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与其他寝室不同,前院一丈见方的土地上种满了植物,几课翠竹直立在房檐前。林羽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见房内所有物品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房间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床铺平整得似是无人居住。林羽伫立在墙上那副四君子画前,仔细端详半晌才堪堪认出那草书落款中“冷暮云”三个字。
原来这就是冷暮云的房间,林羽心下大悟。确实,这房间的布置简直就如冷暮云其人一样,正直、简单。
依照冷暮云的提示,林羽顺利地在药柜中找到了那瓶凝真丹,塞入怀中。接着,便优哉游哉地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仔细玩味这房中的每张椅子、每个摆件。
冷暮云这房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除了必备的家具外,就只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多宝格摆在东侧。林羽将多宝格中的摆件一一拿下来把玩,却在一个笔架背后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小心翼翼地讲手伸到笔架后,慢慢摸到了一只玩偶。拿出来仔细一看,一时间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丑吗……”
这只玩偶,正是江洋拿来给冷暮云解闷的那只会叫的“楚夕”;而此时手攥玩偶的林羽,也正是楚夕本人。
原来,这凌绝会楚夕也早有听闻。正巧近日来江湖还算太平,自从上次将阳华派那两名弟子断手断脚之后,也没有正派人士找上门来。闲来无事,楚夕便萌生了来浮玉门观战凌绝会的念头。
他此行一是要瞧瞧这些正派弟子武功到底如何,二是要看看冷暮云在无人使绊的情况下,那套剑法到底能使到何种地步。
今日一清早,楚夕便从旁支山脉沿着小路一直上到浮玉山,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后终于逮到了一名落单弟子,而这名弟子正是林羽。尽管楚夕易容术了得,但毕竟与这林羽从未相熟,举手投足难以模仿到极致,所以一直隐在暗处,却没想到先后被文卿尘与冷暮云点名。尤其是冷暮云拉着他的手号脉时,一颗心简直悬到了喉间。好在他谎称伤寒,手抖、心悸也算正常,才堪堪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