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看似美好的,终将逝去。
“医生告诉我......,你以前打过胎,他说的是真的吗!?”贾军平瞋红了眼问,手里狠狠抓着产检报告,像一只要吃人的狮子。
一道晴天霹雳。
小邝此刻就像那份报告单,被什么力量捏得顿时变了形,低着头,羸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一旦受到极度惊吓,她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发颤,曾经有过两次比较严重的情形:奶奶闭眼离去的那一刻,她哇哇的哭晕过去,醒来看见周围的人都在摇头和叹气,她抱着枕头全身抖得厉害,像一只溺了水、刚被捞上岸的小绵羊;一年多以前在江海,她躲在被子里听到柳、宋二人讲悄悄话,耀眼的星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冷瑟瑟的。
“不是......我......,”她刚想开口解释,一个巴掌急速甩了上来,“啪”一下印在她左边嘴角,火辣辣的痛感像被赤铁烙了一般。
小邝瞬间懵了,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滚烫地落在双手扣得发紫的手背上。
周围的人把目光都聚过来,有人绕道走开,有人想上前劝解,有人在摇头,有人在叹气。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似乎又一次被抛弃了。
贾军平从此像换了一个人,一副邝再熟悉不过的臭德性。他开始不务正业,隔三差五邀唤几个酒友在饭店大吃大喝,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撒酒疯;哪怕是脑子有一点点清醒的时候,也要跑到街尾深巷里的小赌场挥霍——令人不解的是那几年他的手气还不赖,赢来的钱大抵补回了吃喝的账。
吃喝豪赌都还好,最让人受不了的,一是贾的暴脾气,喝醉了就砸东西、瞎骂人,这时候小邝都躲在邻居家或亲友家里,留下行动不便的公公和又聋又哑的婆婆收拾残局;二是在小邝怀孕的后面四五个月,贾伙同几个哥们儿上县里嫖娼,少则一星期一两次,多则六七天不见人回家。
饭店由小邝和婆婆以及一个小姑子勉强经营着——另外一个前不久远嫁他乡,生意萧条了许多。
“你这个败家子啊!”公公卧床抽着铁烟斗,指着回家搜钱的贾军平破口大骂。
贾甚至发展到染上毒品,蹲了一年牢,这是后面发生的事。
小邝足月顺产生下一个男孩,虎头虎脑的,跟贾军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名字是公公取的,叫贾一富,乳名小福仔。小福仔见人就笑,笑声”呵呵呵“的清脆,眼睛眯成两个拱弯,像个小弥勒,人见人爱。
家里多了小福仔,氛围一下子融洽了许多,贾军平也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