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冬月,魏忠贤逆案盖棺定论之后,魏忠贤专权的体制已经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冬月,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书吴孟明从宫里出来时,时辰不早不晚,北京出奇的寒冷。城内,空旷的街道上鲜有车马行人,大大小小的胡同里,狂风卷起枯枝败叶。
吴孟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胡乱拭了拭额角的细汗,随后一撩官袍,跨上早已候在宫门外的马车,吩咐车夫赶往西祠胡同。
一路穿街过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进了,西祠胡同马车刚刚停稳,四十多的挺着个将军肚的吴孟明,匆匆忙忙下下车,来到一处不大但是幽深的宅子前。
幽深的宅子的门,在吴孟明下车时,“吱呀”一声,半开了。
吴孟明,没由来生出几分怵意,定了一定神,看向黑洞洞的半掩的门,吴孟明站了一会儿,狠了狠心,咬着牙,迈进了门。
便有个长相普通的太监,从门内出来,这人二十出头,看见吴孟明,脸上挂上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吴大人总算来了。”
吴孟明一凛,脸上惧色,长相普通的太监一拱手,谄媚笑道:“下官来迟了,还请冯公公,莫要见怪。”
吴孟明不敢再耽搁,几步上了台阶,跟在冯公公穿过正堂来到后院。
院子不大,冯公公先他一步进了后院正房,吴孟明未得传唤不敢擅入,垂手屏息守在廊下。
天逐渐的黑了,好在后院避风,吴孟明打起精神来,忽然正房传来一声低斥声:“混账东西。”这声音粗嘎低哑,近在耳边,说不出的怪异。
吴孟明本就觉得这宅子压抑气闷,正不自在,骤然听到这怪声,更吓了一跳,回廊一看,才意识到原来是回廊里鸟笼里的八哥在学着骂人。
“请吴大人,入内吧!”这时先前那冯公公从屋内出来,轻声细气,唤了一声。
吴孟明正在回味八哥骂人,对冯公公的话充耳不闻,冯公公脸色微微一沉,扬声道:“吴大人?”,
吴孟明被这句明显带着警告意味的唤声敲了清醒过来,背上汗毛一竖对那冯公公挤出僵硬笑容,抬步进了正房。
放下帘子,吴孟明立马暖和起来,屋子里正中烧着一个堆满了寸长银炭的白云铜大火盆,与房间里,胳膊出红色的蜡烛上下辉映,暖红成一片。
可挨着黄花梨木圈椅上坐着的大太监心情不怎么好沉默着,跪在脚前的小太监屏着呼吸在白云铜大火盆拨弄着炭火。
实际上明朝锦衣卫从来没有对百姓执行过一次镇压任务,他们的任务本来也是针对百官。
坐着的大太监翻看一本薄薄的书册,抬眼见二人进来,放下书册,和颜悦色道:“来了。”
每回见到这位权势熏天的东厂,大太监,吴孟明心里都免不了生出怪异之感。
崇祯元年,掌东厂的司礼监太监王永祚被委以重任;负责清理魏忠贤时的冤假错案,平反昭雪两千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