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他肥肉一抖,扯着嗓子大喊了声“陛下”,没得到回应,顿时大骇,什么也顾不得,深怕他家陛下有个什么闪失,直接推门而入。
“陛下!陛下您——”
“滚出去!”
里头一声厉呵,隔了老长段距离,似把开刃长戟直直飞来。
将童寿后半段来不及脱口的忠君护主之言,断得干净利落。
童寿一下僵在原地,一条肥腿已经跨过了门槛,一条还在外面曲着。
不等他反应过来退出去,便听见一声男子沉沉沙哑的抽气声,听得他一个太监都面红耳赤。
心跳嘭一下,猛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后头一只手抓住童寿的肥胳膊,将人一把拽出殿门外,再一脸苦大仇深地将殿门牢牢闭上。
回头凝着几个候命的小太监,童滂声色俱厉地低声吩咐:“今日之事,若叫我日后从任何地方听着了,你们几个便可以安心去见祖宗了。”
“奴才不敢!”
几个小太监吓得头冒凉汗,齐齐一缩肩,弯腰回道。
童滂眯眼再盯了小太监们一会儿,这才转身,站去童寿旁边。
小嘴巴微微张着,大肉墩子童寿显然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
半晌,他稍偏头,问童滂:“刚刚御池里——”
“闭嘴吧你!”童滂低着头,弯着腰,低声呵道。
那细细的嗓音渗骨的凉,吓得童寿当真合了嘴,缩了肩,不敢再出声。
眯眼瞅着旁边的大肉墩子,童滂一阵摇头叹息。
视线落在大肉墩子脑袋上,仿佛在看一堆草。
真是……草都比他那颗脑袋精致有用!
沉重的殿门后,九龙戏珠屏上,叠影绰绰。
苏青素咬牙一声沙哑的低吼,衣襟大敞,浑身的热汗都流入了帝王汤池中。
宫挽晨在他身后,没心没肺地轻笑,玉手从池水中抬出,五指舒开,掌心的黏白便大咧咧摊在苏青素徐徐睁开的眼皮子底下。
“舒服吗?”她柔柔地问他。
苏青素脸一热,根本没法跟她比厚颜无耻,几乎是在回神的刹那,便将她手又拽回了水中,仔仔细细地给她洗去。
喜欢看他因她脸红的模样,宫挽晨笑着,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一下下地挑起他黏在背上的长发,为他散去热气。
然而,她嘴上也没消停,满不在乎地开慰:“青素无需羞涩,这本便是——”
话未说完,换成一声低呼。
转瞬间,两人掉了个乾坤。
他压在她身前,将她抵在池壁上。
一手在水下扶着她腰,一手拂开她的湿发,捧起她那张倾倒众生的脸。
苏青素俯身,贴着她唇,狎昵地问:“本便是什么?”
倏然笑开,宫挽晨眸中生艳:“本便是——”
一吻含下去,仍不让她将话说完,深入地纠缠上她,吃尽她口中的香甜。
那水中的手也没安静不动,摩挲着她的腰肉,意欲向下,可将将移动寸缕,便又被她捉住。
唇上猛然一痛,苏青素皱起秀气的眉,睁眼向后稍撤,看见她双唇嫣红,眸若含春,好看得人心猿意马。
手离开她的脸,拇指在下唇上一擦,便瞧见一缕混了水的血。
再看回她嫣红的唇,苏青素眯起眼,眸中意味也深长了起来。
将他的手从水中拿出来,扯去身后,叫他掌撑着池壁。
宫挽晨便这样安于他怀下,双手缠上他腰,笑盈盈道:
“碰不得,青素若是真碰了朕,这深宫,你不愿进,也得进了。”
苏青素心口一紧,破皮渗血的唇动了动,可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宫挽晨不见什么失望神色,只转眸扯了他一件外衫下来,给自己裹上,牵了他的手,带着他游至池中石阶,上了岸。
寻了套干净衣服给他穿上,她又亲自去捡起池岸边的面具,回到他身前,为他戴上。
从一侧眼尾斜至另一侧耳后的半截白面具,遮了少年秀气温润的面容,只露出澄澈的一双眸,抿紧的薄唇,和干净白皙的下巴。
宫挽晨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道:“早些回府歇息,可莫要在半路被什么野猫叼了去。”
“当我是什么?”
还能被野猫叼了,苏青素嗔怪道。
知道要走了,目光便越发在她身上留恋,舍不得挪开。
一下拥她入怀中,在她颈间蹭了蹭,又忙将她松开,不等她说逗弄他的话,匆匆跃窗而出,像是在怕什么,逃得飞快。
宫挽晨立在窗前,望着浓浓黑夜,直至那抹身影消失无踪,才将窗关上,转身去屏风后,一圈圈缠上束胸,穿上常服。
半湿着长发,她来到前殿,叫人上杯茶,落座龙案前,翻开折子审阅。
“陛下。”
一声年纪不轻的女子嗓音响起。
宫挽晨回头,瞧见弯腰托着碗茶的惜梦嬷嬷,稍稍吃惊。
“嬷嬷怎入宫了?”她伸手扶了下惜梦,问道。
将参茶放案上,惜梦笑得慈祥:“奴婢听闻陛下出宫探望年太后,可至夜也未见陛下驾临,心中担忧,便想入宫瞧瞧。如今见陛下安然无恙,想必是借探望年太后之由,出宫办事了。”
宫挽晨听闻,抱歉一笑:“是朕疏忽,叫嬷嬷担心了。”
惜梦摇头:“是奴婢多心才是,陛下一向智勇果决,深谋远略,是奴婢多心多虑了。”
亲切地托着惜梦胳膊,宫挽晨笑问:“既然嬷嬷能得空入宫看朕,想必生母那边当是安生。”
“年太后如今已绝少在夜间哭啼咒骂,按照太医的进膳方子调养,气色精神也好了许多,陛下还请宽心。”
宫挽晨点头,心中舒畅了许多。
在这宫中,知晓她是女儿身的,只有昔年伺候在母后身侧的两人。
一是如今已任太监总管的遗庆公公,还有一位,便是惜梦嬷嬷。
就算是近身伺候她的童滂童寿,也不知她是女儿身这件事。
所以,生母年太后那里,她也只信得过惜梦嬷嬷,能替她看住了。
“陛下,奴婢有一问,不知能否问陛下?”
宫挽晨回神,亲和地笑说:“嬷嬷且问。”
“方才御池中男子的声音……可是那位?”
她抿唇婉尔,丝毫不害臊地承认:“是他。”
惜梦顿时松了口气,多怕他们自幼便放浪形骸的陛下是看上了别人,还好还好,是苏府那位。
顿了顿,惜梦犹疑半晌,又道:“陛下虽与那位早有婚约在先,可毕竟尚未婚嫁,实不该……那般行径。”
想起方才行至殿外,听见御池中传出的男子粗喘,立时明白里头发生了什么。
饶是已在宫中多年,见过许多的惜梦,也不禁红了脸,毕竟,陛下还是女子。
宫挽晨听了惜梦的话,却是无所谓一笑,敛眸低声问道:“嬷嬷,若是寻常男子,如他这般年岁,当有通房了吧?”
“当是。”惜梦垂眸,心下微沉,也是心疼那孩子,“可陛下乃是金龙之躯……”
“无妨。”五指在光下舒开,她看着掌心纹路,轻声笑道,“毕竟是朕欠了他。”</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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